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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这日，太极宫的银杏全黄了。萧令仪倚在琉璃榻上剥蟹，蟹八件敲在青玉盘上叮咚作响。忽有宫婢打翻鎏金狻猊炉，香灰泼上她新裁的十二幅月华裙。
“娘娘饶命！“小宫女抖如筛糠，露出腕间缠着的玄铁链——那是掖庭罪奴的印记。
萧令仪指尖顿在蟹钳上，珊瑚护甲映着窗外漏进来的天光：“抬起头来。“她突然轻笑，沾着蟹黄的手指勾起宫女下巴，“这双眼睛生得妙，剜下来泡酒定是琥珀色。“
“贵妃好兴致。“周景曜的声音裹着寒风破门而入，玄色大氅上还沾着猎场的雪粒子。他身后跟着的刑部尚书呈上卷宗，泛黄的纸页里夹着朵干枯的玉簪花。
萧令仪瞳孔微缩——那花正是萧家船队独有的标记。
“三日前江南漕船沉了七艘。“帝王将卷宗掷在她裙摆，惊起满地香灰，“押运官死前咬舌，血书指认萧氏私运军械。“
贵妃赤足踩过染血的卷宗，金铃缠上帝王腰间玉带：“陛下这是要审臣妾？“她忽然扯开衣襟，心口朱砂记在烛火下艳如泣血，“那您可得验仔细些...“
周景曜钳住她手腕按在屏风上，苏绣锦鸡的羽冠刮破雪肤。画屏突然发出机括转动声，数十根淬毒银针从雀鸟眼中暴射而出。萧令仪旋身将帝王扑倒在地，三根银针擦着她鬓角钉入紫檀案，尾端刻着崔氏族徽。
“护驾！“谢蕴之破窗而入时，正看见贵妃攥着半截断针轻笑：“贤妃姐姐送的礼，臣妾收下了。“她染血的指尖划过帝王喉结，“只是这针上'红颜悴'的毒...怕是太医院新制的吧？“
暮色浸透窗纱时，萧令仪独自跪在碎瓷片上。刑部的人搜走了妆奁暗格里的密信，却没人发现她将半张漕运图塞进了蟹壳。
子夜时分，更漏声里混进三长两短的鹧鸪啼。萧令仪解开缠臂金，露出腕间狰狞的刀疤——那是三年前为救兄长留下的。她对着铜镜将鹤顶红抹在唇上，忽然从发间拔下金簪，刺破指尖在镜面画出古怪图腾。
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谢蕴之提着药箱站在阴影里：“江南来的船工全死了，你兄长...可能还困在沉船密室。“
“崔氏在漕运司埋了二十年死士，我要名单。“萧令仪将染血的簪子插回发间，镜面图腾竟与谢蕴之袖中的药王谷印记重合，“用你新炼的'浮生散'来换。“
太医令突然按住她后颈，指尖在朱砂记上重重一按：“你可知'红颜悴'会诱发离魂症？今夜若再妄动内力...“他声音陡然凝滞，贵妃袖中滑出的半块虎符，正与他怀中残片严丝合缝。
五更鼓响时，萧令仪站在角楼看雪。掌心的玉簪花浸了血，渐渐显出暗纹——那是兄长独创的密语。当破译出“龙游浅滩“四字时，她忽然对着虚空轻笑：“父亲，您当年私藏的东海战船...该启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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