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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两个同义词吗?”
小古董小姐睁圆了眼睛表示震惊:“你真的不是文盲吗?”
“净瞎说,文盲能去留洋吗?”
“那就是洋墨水喝出毛病了!”
——
这场雨来得急,走得却慢,从暴雨转为大雨,再转中小雨,湖水眼看着都上涨了不少。天色越来越暗沉,眼看就要黑了,盛铭绪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冒着雨努力摇橹,小船儿在薄暮雨雾之中摇晃着前进,钟灵毓从船舱里找出来一把虽笨重但足够宽大的桐油伞,她撑开伞靠近盛铭绪。青年此时已经淋成了落汤鸡,乌黑的碎发耷拉在脑门上,斯文倜傥的长衫狼狈地贴在身上,怎么看都有些傻乎乎的。
“你出来干嘛?快回船舱里待着。”盛铭绪腾不开手推她走。
“没事,只下雨没有风,我能站得住!”盛铭绪比她高出许多,钟灵毓要双手举高了伞才能遮住他,看她纤弱的小身板随着船左右摇晃,盛铭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拽着我的衣服站稳了!”
钟灵毓听话照办,只是单手举着伞久了难免吃力,时不时歪一下再扶正,等船好不容易到岸时,两人都被雨水浇透了。
盛铭绪握着她有些凉的手,眉头蹙在了一起,他举着伞揽着小姑娘,尽量帮她挡住风雨,“咱们去船夫家借件衣裳,你这样湿漉漉地回去,要生病的!”
他说的船夫家就是借给他乌篷船的那位船夫,和老妻在碧湖边搭了三间土房子,日常靠捕鱼、划船维生,夏季有不少来看荷花的游人,盛铭绪这样只租船的人还是少见,所以对这两个年轻人印象深刻。
船夫的妻子很和善,见他们湿透了衣裳,就热情地邀请他们在这儿住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再回去。钟灵毓家里还有老父母在等着,再说两人没有正经名分,这样一起在外借宿对名声也不好,盛铭绪自己经过见过海外的开放风气可以无所谓,但他不想钟灵毓受一丝一毫的恶言中伤!
他坚持借两件衣服冒雨离开,并给了几张大额的纸币,足够他们去城里的成衣铺子买上四五件衣裳有余。船夫的老妻只好找了两间干净的衣裳给他。
盛铭绪又借了干净的屋子,他把干净衣裳递给钟灵毓,推她进屋换上,“我在门口守着,有事叫我!”
钟灵毓很快出来了,盛铭绪让她稍等,自己也进去换下了湿衣服。用自己的长衫当包袱皮将钟灵毓湿哒哒地绣花小袄裹上,盛铭绪莫名有点脸红心跳,他压抑着不着边际的遐思,出门和船夫夫妻道别,撑着他们给的伞,与钟灵毓脚步匆匆冲进了雨幕。
进了城幸好还能拦到马车,此时已是万家灯火的时刻。
封闭的马车车厢挡住了外面的风雨,钟灵毓靠在椅背上,瞧着情绪低迷,盛铭绪又去摸索小姑娘的手,还是凉,他将她两只手拢在自己的手掌间,呼着气摩挲,靠皮肤摩擦生热。“这样好点吗?”
“回去先泡个热水澡,再喝一碗红糖姜茶发发汗,明日应该不会发烧的!”盛铭绪安慰她。
“你不是学西医的吗?怎么还会开中药方子了?”钟灵毓笑他。
“这是我大姐教我的,在国外一个人生活,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盛铭绪得意地昂着头。
“哇,是我小看了盛公子!”钟灵毓表情夸张地吹捧他,惹来盛铭绪两只手都捧住了她的脸,等温热的手掌捂暖了透着凉意的脸,盛铭绪不老实地将她的白嫩脸颊挤出了肉乎乎的可爱模样。
“登徒子!”钟灵毓没好气地拍开他作怪的手,“发乎于情止乎礼啊盛公子!”
“我还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呢!”盛铭绪委屈巴巴地缩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他当然知道了,她是天上的明月、海里的明珠,是世上最美好纯净的存在,所以一直死死压抑着想要亲吻拥抱她的冲动!谁叫这是个幼承庭训的大家闺秀小古董呢?他不想对她有丝毫冒犯。
“你竟然真的想过?”钟灵毓惊呼一声捂住了脸,“你...你不许哦!”
连想都不许了?盛铭绪愁眉苦脸地长叹了一口气,又见姑娘捂着脸缩着脖子颤动,被压抑着的笑声泄露了出来,这才知道自己被戏耍了!可偏偏一点恼怒的情绪都生不起来,只觉得此时此刻,满足的想要出去狂奔呐喊。
等姑娘笑够了抬起脸,就见青年的面容在窗外灯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那双明亮的星目认真而虔诚地望着她,姑娘忽然觉得心跳的频率快得不正常,还未等她思考为什么,白嫩的小手已经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捧住了他。
脸上是很温柔又很灿烂的笑,她轻声问:“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要和我回家见爹娘吗?落水的流浪小狗?”
答案还用想吗?直到两人坐在钟家的花厅里,一人捧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盛铭绪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下分毫,傻愣愣的做什么都听吩咐,乖巧的不像话。
钟父老早就守在门口等着了,左等又等都等不回女儿,心渐渐提了起来。直到听见哒哒的马蹄声,盛铭绪扶着女儿从车上下来,那颗心才安稳地落回肚子里。
好好的漂亮女儿出了趟门淋成个落汤鸡回来,还换了件土布织的穷酸衣裳,还有这手!!!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去拉男人的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羞!”钟老爷暴跳如雷,钟灵毓心虚地抽出手背在身后。盛铭绪后知后觉自己太过忘形,低眉顺眼地站着任姑娘的父亲责骂。
“有什么话也等孩子换件衣裳,把头发擦干了再说!”钟夫人出来打圆场,瞪了女儿一眼,拉着人回房间收拾,钟老爷坐在花厅面沉如水,连杯热茶都不许给人上。
盛铭绪自觉心虚又理亏,端正又恭敬地给钟老爷作揖致歉,只是他这个洋派人早不熟悉老派的那一套了,做个揖怪模怪样的,看得钟老爷直摇头。
“没做不遵礼法的事吧?”钟老爷半晌才开口。
“发乎情止乎礼,晚辈不敢逾矩唐突小姐。”挺拔的青年如清风朗月,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裳也不损清正贵气。
君子不以衣饰显其德。钟老爷暗自点头,又问他:“这情字何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盛铭绪对小姐有爱慕、尊重、理解、呵护之心,想要求娶。”盛铭绪认认真真地回答。
“啧!不洋不土,不伦不类!”钟老爷以前清乡试考官的丰富学识犀利点评,“好在还有一腔赤诚,勉强算不错!”
得了未来老泰山的一句“不错”已经足够盛铭绪心花怒放了,他咧着傻兮兮的笑,“多谢伯父!”
钟老爷睨他,“谢什么谢?你想娶我女儿还早着呢!”
“我会继续努力的!”盛铭绪涨红了脸,声如洪钟,身板站得笔直。
“去去去,这一身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客房洗漱?”钟老爷挥苍蝇似得赶他走,又高声吩咐:“阿庆!拿件我没穿过的长衫来给他!”
“收拾好了来吃饭!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知道啦!”欢快雀跃的声音跟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钟老爷听在耳中,气恼这小子真不知道见外,礼数缺缺,瞧着是个稳重的,却原来只是绣花枕头!
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在花厅里踱步,嘴上哼着曲儿。
“我这里潜身听声在墙东,却原来西厢的人儿理丝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