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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江北岸的乱石滩上,三百架改良曲辕犁破开板结的土层。姜承赤脚踩在泥里,扯着嗓子吼:“老丈!这垄沟得再深三寸,麻丝固氮肥才渗得透!”
老农抹了把汗:“后生仔,你莫诓我!这破石头地能种出粮?”
“您瞧好了——”姜承从褡裢掏出个陶罐,倒出裹着菌丝的粟种,“这是墨家用腐草培的'地脉菌',专啃石头缝!”他顺手抓起把碎石,“看!菌丝裹着碎石子,比蜀锦还细软!”
远处江堤忽传来欢呼。陆临站在新修的筒车旁,青铜齿轮咬合声中,混着赤铁矿粉的江水被过滤成清流,顺着竹渠漫入梯田。墨离在账册上勾画:“第七屯垦区,开田八百亩,引水渠贯通羌汉六寨。”
益州牧府的正厅内,李严将《屯田耗资簿》重重摔在青玉案上,账页翻动间抖落硫磺碎末。谯周垂手立于屏风旁,手中麈尾轻扫过账簿,灰白尘丝粘上墨迹,恰遮住“军粮挪用”条目。
“都护明鉴。”谯周嗓音温吞如诵经,“《洪范》有云:'土爰稼穑',今强垦乱石滩,已致岷山震三次......”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五行志》,“此乃孝武皇帝时地动毁田的实录,望都护呈奏陛下。”
李严抚掌大笑:“谯公博古通今!只是这《五行志》......”他忽然撕去末页,露出夹层的五斗米教符咒,“若加上'荧惑守心'的星象,岂不更妙?”
谯周麈尾微颤,尘丝扫落符咒:“都护慎言,老夫只论天道,不涉鬼神。”
第七垦区的乱石滩上,老农捧着枯黄的粟苗哭嚎:“后生!你的'神菌'把苗根都啃烂了!”
姜承蹲身扒开土层,菌丝已结成蛛网状:“怪哉......”他突然嗅到隐约的酸味,“老丈,你们浇田的水从哪取的?”
“就、就那边废矿洞......”
陆临蹲在枯黄的粟苗旁,指尖搓着硫磺碎渣:“好个李都护,这是给咱田里下'佐料'啊!”
姜承眼珠一转,窜上废矿堆大喊:“乡亲们!这硫磺可是宝贝!”他抓起菌丝裹住硫磺,“墨家新方子——硫磺肥田,一季顶三年!”
陆临抓起硫磺渣混入菌丝,“一袋能顶两袋撒,亩产万石笑哈哈!”他故作神秘压低声音,“听说曹贼那边,十车粮食才换一捧......”
老农们将信将疑间,墨离已带人架起蒸馏甑。半日后,硫磺混着腐草蒸出的刺鼻液体浇入废田,竟催得野蒿疯长。
“神了!”老农捧起野蒿籽,“这草籽磨面,比陈粟顶饱!”
诸葛庐内,药炉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屯田舆图》。朱笔在“第七垦区”画圈:“陆临可知......咳咳......李严挪用军粮的铁证,就藏在他最得意之处?”
“丞相是指......”
“陆先生近日都在忙硫磺水浇田的事,虽是有惊无险,确已是焦头烂额,为了保证良种发芽,他甚至夜间还要亲自巡视几次。”
诸葛亮微微点头“倒是有几分毅力,我倒是没看错人。”
羽扇轻点江防图上的鹿鸣渡:“三日前,李严奏请扩建水师,所用楠木的数目——”他剧烈咳嗽,绢帕浸出血丝,“恰与失踪的屯田铁器等重!”
姜承突然探头:“末将愿去渡口'查楠木'!顺便捞几尾鲈鱼给丞相熬汤!”
“切需仔细行事。”
子夜的鹿鸣渡,姜承潜水摸到船坞底。磁石吸附处,铁犁、铧片与箭镞熔成的铁坨沉在淤泥中,表面覆着伪造的魏军徽记。“好个一石二鸟!”他浮出水面冷笑,“既贪了屯田铁器,又嫁祸曹魏......”
姜承急中生智,抡起铁坨砸向烽燧钟。青铜钟鸣震彻江岸,惊起芦苇荡中栖息的墨家机关鸢——铁爪撕开船帆,露出夹层中未及转移的楠木,每根都烙着“屯田司监造”!
“好个'明修栈道'!”他缩在货箱后嘀咕,“拿屯田的木材修自家别院......”
忽见谯周带着两名儒生登船,麈尾指向船舱:“《周礼》载,春种秋藏,今强垦荒滩乃违天时,这些楠木当焚祭河伯......”
李严从暗处走出:“谯公高义!只是这祭河伯的楠木——”他掀开苫布,露出裹着魏锦的硫磺矿,“得用五斗米教的'圣火'才显虔诚!”
片刻,船坞燃起大火。李严亲兵高呼:“魏军细作烧船啦!”
寅时未至,谯周已候在麒麟殿外。他手中麈尾的雪白马尾拂过廊柱,尘丝粘起一片金丝楠木碎屑——昨夜李严别院宴客时,工匠连夜赶工雕刻梁柱落下的残渣。老儒生灰白的眉毛微颤,麈尾忽然扫向身后阴影:“姜校尉,窥听非君子之道。”
姜承从梁上翻下,掌心托着块焦黑木片:“谯公,您这拂尘比狗鼻子还灵!”他压低嗓子,“这木头是从烧毁的屯田粮仓扒的,劳烦您用《洪范五行》给断断......”
谯周麈尾一卷将木片纳入袖中:“金丝楠乃帝王之木,岂会现于粮仓?姜校尉慎言。”说罢拂袖入殿,留下姜承对着晨曦眯眼:“老狐狸,等着瞧......”
朝会过半,李严正慷慨陈词“北伐粮道不可废”,诸葛亮突然剧烈咳嗽。墨离抬着半截焦木踏入大殿,炭灰簌簌落在御前金砖上。
“禀陛下、丞相。”陆临剖开焦木截面,“此乃江州漕船失火残留,木质纹理与汉中军械库梁柱同源。”他指尖划过年轮,“建兴六年春旱形成的窄纹——而屯田司林场的金丝楠,恰是那年栽种。”
李严冷笑:“益州金丝楠何止万亩?陆先生莫非......”
“都护别急。”姜承突然窜出,贴近年轮,“瞧这硫磺浸染的红斑!”他转头嬉笑,“谯公,《洪范》里说硫磺红斑主何吉凶啊?”
谯周麈尾轻扫:“《五行志》有载:'赤纹现于木,火德衰而金气盛'......”他忽然瞥见焦木裂缝中的五斗米符咒,话音戛然而止。
诸葛亮颤巍巍展开《屯田林场册》:“延熙四年,都护奏请伐林场楠木充军械......咳咳......然汉中军库梁柱实为松木。”羽扇轻点,墨离抬入两根梁柱,“金丝楠去了何处?”
李严额角渗出冷汗:“定是工匠偷换......”
“工匠在此!”姜承拽着个瘸腿木匠进殿,“王老三!说说你那翡翠扳指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