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黑衣女子发出幽幽一声长叹,继而收起玉杖飘然下落,来到枯树近前后,她又从腰间的百宝囊拿出一些东西,先是一些香烛纸钱,接着是一些饭菜,最后是酒壶酒杯。
将所有东西摆放好后,她默默倒酒又点燃香烛和纸钱,口中还在低声说着什么。
任无恶能听到她的声音,不觉叹息一声,那黑衣女子说的是,天哥,我来看你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你还好吗?在这里孤零零的很寂寞吧,天哥,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就不会死,天哥,你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马媛媛再次发誓,一定要让陈威为你偿命。
她就是马媛媛,现在陈威的妻子,以前徐天的恋人,原来她早已知道了徐天已死,她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了。
从她的话里,任无恶听出了她对徐天的愧疚和爱意,还有对陈威的痛恨,可以说这些她一直都在忍辱负重,等待报仇的时机,并且她应该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也许在得知徐天死讯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也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是一个皮囊罢了。
用情之深竟至如此,使得任无恶不由得感动感慨,默默说,徐天,你能有这样一个爱人,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也希望你能护佑她周全,不要让她再受伤害。
刚想到这里,他又感知到有人到来,神念一扫已将来人看清,随即冷冷一笑,心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难不成会是徐天的祭日吗?
后来之人已是筑基后期,又是有意隐藏身形,马媛媛此刻又是沉浸在了悲愤怨恨中,自然没有发现有人已至近前。
来人在距离马媛媛数十丈远时悄然停下,他的动作很小心唯恐惊动到马媛媛,可他的神情眼神又是形容不出来的……激动愤怒,眼睛圆睁,目光如火,还在咬牙切齿,身体还在一阵阵颤栗着,要不是他极力控制住了情绪,他已然爆发。
这个即将如火山喷发的男子看起来也是三十上下,锦衣华服,身量修长,要不是此刻面目已经有些扭曲,他也称得上一表人才,脚下驾驭的那件法宝是一根丈许长短的亮银枪,银光闪动,锋锐之气随着他情绪吞吐不定。
马媛媛浑然不知有人已在身后,还在低低自语着,语气婉转,哀怨凄凉,美眸中泪水无声无息的流着,已将一片地面打湿。
任无恶见状心道,今日幸好我来了,不然你要如何应对此人,非常时刻你出来祭拜徐天,他怎能不会起疑,唉!
锦衣男子也听到了马媛媛在说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也颤栗的越发厉害,双手早已握紧,十指骨节都已经发白还发出微微脆响。
忽地,他脚下亮银枪剧震一下,还发出了嗡的一声轰鸣,不算响亮但足以惊动到马媛媛。
闻听异响,马媛媛娇躯霍然一转,随即就和锦衣男子对视在了一起,彼此目光接触的一刹那,马媛媛脸色骤变,无比苍白,眼睛里也流露出了惊惧之色,但转瞬后,她竟然恢复了平静,继而徐徐起身,整理一下衣裙后,坦然面对着锦衣男子,苍白的脸上沉静如水,黑亮的眼睛里闪动着隐隐精芒。
“你来了。”看着锦衣男子,马媛媛先开口,淡淡说道,像是在问候一个等了很久才来的朋友。
见她如此从容冷静,锦衣男子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呆了呆后,紧握双手的他涩声道“媛媛,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她身后的香烛纸钱还在烧着,要说还缺点什么,就是一块墓碑和一个坟头了。
马媛媛漠然反问道“你觉得呢?陈威。”
锦衣男子就是陈威,被妻子一问,他又是一愣,片刻后才道“你……早就知道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马媛媛盯着自己的丈夫,冷冷道“有一次你喝醉了就说了出来,应该是三年前吧。”
陈威苦笑道“又是喝醉了,我都说了什么?”
马媛媛徐徐道“你说的很仔细,时间地点连过程都说了,也说了你已经将他挫骨扬灰,让他彻底消失了。陈威,你好狠的心啊!”
陈威脸色惨白,听到最后那句话,却怒声道“我好狠的心,狠心的是你才对,我对你这么好,可你却一直想着徐天,他有什么好,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我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你的心里只有他?为什么?!”最后他是怒吼着喊出了为什么,双眼已是通红,五官已是完全扭曲,面目狰狞,就如择人欲噬的野兽。
陈威越愤怒,马媛媛越平静,冷冷看着他,冷冷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比不上他,你说他是废物,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废物,如果你不是陈久寿的儿子,你连废物都不是!陈威,事已至此,就不要多说废话,今日在这里,你我做个了结吧!”话音未落,那根翠绿玉杖已到了手中,她单手持杖缓缓指向陈威,玉容凝重,气势渐强,目光凝聚,神采奕奕,娇躯之上青光流转,青牛诀随心运转,真气透体而出,摧动法宝,她已是蓄势凝力,只待一战。
陈威见状冷哼一声,身形一闪,人枪齐动就到了马媛媛前方数丈之外,人未落地,亮银枪已在掌中,枪杆微振,就有层层枪影显现,阵阵锐气涌动,他虽然只是稍稍作势,但气息枪势已是相当强悍,显现出了他筑基后期的实力。
陈威横枪而立沉声道“你要和我动手?”
马媛媛默然不语,手中翠玉杖则是光芒一盛,这就是她的回复。
陈威冷笑道“媛媛你可想好了,凭你能杀得了我吗?你也别忘了,你们马家还都指望着你在小苍山安安稳稳活下去,你就不为你的家人考虑?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好,难道还不能打动你的心吗?”
马媛媛闻言脸色微动,不是受到了震动而是觉得恶心,那厌恶之情清晰易懂,傻子都能看出来,何况是陈威。
见到她的神情,陈威怒形于色,继而又是一阵冷笑,“我爹说的不错,我就算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但这样最起码得到了你的人,这点就远胜于徐天那个废物,媛媛别忘了,我们还有个孩子,难道你连女儿都不顾了吗?”
马媛媛还是沉默不语,但听到女儿时她目光微微有了变化,不是忧虑伤感而是欣慰欣喜,见到她这样的眼神,陈威顿时想到了什么,大怒道“女儿是徐天的!对不对?!”
任无恶也是极为意外,心道,不会吧?马媛媛和徐天竟然有一个孩子?陈威这头上帽子竟然早就绿了,不会吧?不过看起来像是真的,马媛媛不得了啊!竟然能瞒过了陈威,厉害呀!
见陈威快要被气死了,马媛媛脸上有了那种报复成功的表情,也终于开口道“不错,珈容就是天哥的女儿,她叫徐珈容。”
陈威闻言又是一声怒吼,“你什么时候怀上了他的孽种?你……你……”气极之下,他已是有些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