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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下来,邵明珠和赵翔两人几乎成了野人。凭借着赵翔脑海中那份跨越了一千七百年的“施工图纸”记忆,以及他当年偷偷留下的、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暗记(比如某种特殊形状的岩石排列,或者特定方位被做过手脚的古树),两人在这片广袤的山林里兜兜转转,披荆斩棘,吃了不少苦头。
“妈的……翔哥……你当年是不是故意把路修得这么难找?”邵明珠拄着一根粗树枝当拐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这具现代身体显然缺乏锻炼,远不如古代那副南征北战的体魄。
赵翔也是灰头土脸,但眼神却越来越亮。他仔细比对着手里画得歪歪扭扭的草图(根据记忆画的)和眼前的地形,肯定地说道:“废话!帝陵啊大哥!能让你随便找到?当年修这玩意儿的时候,我可是严格按照规矩,征发的囚徒和役夫,完工之后……”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飕飕的味道,“……按照祖制,所有参与核心工程的工匠……全都被‘处理’了。一个没留。”
邵明珠闻言,沉默了一下。他虽然知道这是古代帝王陵寝的常规操作,但亲身经历和听说感觉还是不同。他叹了口气:“也是为了保密……罢了。”
赵翔点点头,继续道:“后来不是又赶上‘宗庆之乱’吗?天下大乱,档案典籍毁了大半。关于太祖陵的具体位置,后世只知道在昌平天寿山一带,具体在哪,根本没人知道了。再加上守拙先生(谢玄微)给你挑的这地方,确实是风水绝佳,藏风聚气,也极其隐蔽。要不是我这个当年的总设计师亲自来找,就算再过一千年,也未必有人能发现这入口!”
提到谢玄微,邵明珠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个总是摇着羽扇、算无遗策、为他殚精竭虑了一辈子的老臣……斯人已逝,连骸骨都早已化作了尘土。一切辉煌与挣扎,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又遥远得如同隔世。
“守拙先生……唉……”邵明珠喃喃道,鼻子发酸,“若是他在,知道咱俩现在干这勾当,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骂娘。”
赵翔嘿嘿一笑:“估计会先骂你一顿,然后再默默地帮咱们把风。”
两人说笑着,继续艰难前行。终于,在一处极其隐蔽的、被藤蔓和乱石几乎完全覆盖的山壁前,赵翔猛地停下了脚步。他激动地扒开厚厚的藤蔓,仔细抚摸着石壁上几处看似天然、实则有着人工凿刻痕迹的凹凸处。
“找到了!就是这里!”赵翔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兔儿!快来!入口就在这里!这伪装,这机关……绝对是我当年亲手设计的风格!”
邵明珠赶紧凑过去,只见那石壁看起来与周围并无二致,但在赵翔的指点下,他才勉强看出一些极其细微的、非自然形成的痕迹。
“这……这怎么进去?”邵明珠看着严丝合缝的石壁,一脸懵。
“别急,有机关。”赵翔显得异常专业,他让邵明珠退后,自己则在石壁周围摸索着,时而按压,时而敲击。忙活了好一阵,累得满头大汗,嘴里还嘟囔着:“妈的……年头太久了……机括有点锈死了……嘿!给我开!”
随着他猛地用力扳动一块凸起的、伪装成普通岩石的机关,“嘎啦啦——”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石摩擦声响起!那面看似完整的石壁,竟然缓缓地向内凹陷,然后滑向一侧,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黝黝的、向下延伸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浓厚尘土气息的风瞬间从洞内涌出!
“卧槽!真开了!”邵明珠又惊又喜,同时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洞口打开,赵翔却没有立刻下去。他从带来的背包里(里面装着各种“盗墓”工具,包括强光手电、绳索,还有一只路上买的、装在笼子里的大公鸡),小心翼翼地提出那只茫然无知的大公鸡。
“先试试气。”赵翔解释道,虽然他知道自己修的陵墓通风系统一流,但一千七百年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积攒什么有毒气体或者缺氧。他把绳子拴在鸡脚上,然后将这只可怜的“探路先锋”缓缓放入了漆黑的洞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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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屏息凝神,紧张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面没有任何异常声响。过了一会儿,赵翔把公鸡拉了上来,那鸡虽然吓得咯咯叫,但活蹦乱跳,显然没事。
“空气没问题!可以下了!”赵翔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邵明珠看着那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幽冥地府的洞口,心脏砰砰直跳,既有对未知的恐惧,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荒谬感。
他深吸一口气,对赵翔说:“妈的……老子真是……太荒诞了!自己挖自己的坟,现在还要亲自下自己的地宫!翔哥,老子真好奇,你当年到底把老子的‘身后之家’给修成啥样了?没偷工减料吧?”
赵翔一边往自己身上绑安全绳,一边得意地笑道:“放心吧兔儿!我赵翔出品,必属精品!绝对对得起你周太祖的身份!虽然比不上秦始皇陵那么夸张,但保证让你大开眼界!里面好东西多着呢!咱们这趟‘取快递’,绝对值回票价!”
说着,他率先打开强光手电,照向深不见底的墓道,语气带着一种探险家的兴奋:“走吧,陛下!参观一下您……上一世的……龙潜之地?”
邵明珠也绑好绳子,拿起另一支手电,看着那漆黑的洞口,咬了咬牙:“走!妈的,老子倒要看看,里面到底给老子埋了多少‘生活费’!”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混合着刺激、荒诞、心酸和巨大期待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随后,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条通往一千七百年前、通往他们自己过去的、幽深而神秘的墓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