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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水中间,你身影倒映湖面,风没停歇地吹过耳边,涟漪拂心弦。
我垂下头,河面如同一面昏暗的镜子,映出了我的轮廓。从黄泉路上走过一趟,那三七分的黑色短发此刻乱糟糟地翘起,仿佛是一只顽皮的鸟儿在头顶筑起了巢。然而,即便如此,那股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帅气依旧难以掩饰。我强忍着河水中散发出的刺鼻恶臭,对着水中的倒影,开始细心地梳理着那一缕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快看!”突然身旁有人惊叫道。
我一惊,不情愿地抬头朝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桥中间一个大叔不听骷髅士兵劝阻狂笑着奔向通往天府的桥段,看样子他还没见识到这座桥的能力,果不其然,就在他兴奋地跑出不过两步之遥,那坚实的铁链突然像被风吹散的晨雾般,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中,大叔惊恐万分,脚下一空向滚滚河水摔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桥下的河水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手,灵活而有力,它毫不犹豫抓住了大叔将他拖入了忘川河中随波而去了。
一旁看热闹的亡灵们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并不关心,因为离河边最近的我根本没有躲开那溅起来的河水!那铺天盖地的恶臭让我胃里翻江倒海。
“呸呸呸!”我也不管我的发型了,吐出嘴里的臭水赶快逃离岸边,奇怪的是这河水貌似也不屑于呆在我身上,它在我衣服表面凝聚成一个个水珠顺着衣服滚到地面淌进了河流中。与此同时,坐在幽冥府里的某个人也感到了一阵不适,他看了看一桌的佳肴,没有多想,喝令手下将厨子打入地狱。
我叹了口气,怒火无处释放,只好把刚刚沾了河水的外套脱下来,用里面擦了擦脸,反正是拼多多买的便宜货,可不能让孟婆看了我的洋相。
“孟婆!”我向着一个捧着iPhone 16傻笑不止的小女孩走了过去,她扎着个朝天辫,娃娃脸,眯缝着眼睛,一件宽大的官服挂在她瘦小的身躯上显得有些滑稽,像是她偷穿了家长的衣服。此时她正坐在一个破旧的粉红色马扎上面抖着腿,一只手在屏幕上飞速滑动,不用看就知道她在刷擦边视频,她嘿嘿嘿地笑着,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呃?叫谁老婆子呢?”孟婆连头都没抬,“今天我已经下班了!要喝我的汤得明天!除非加钱!”孟婆说着将手机横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打游戏了。
“就我叫你老婆子怎么滴?”我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夺走了她的手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欸欸欸?”孟婆正准备发作,看到我后先是一愣,看着我的眼神从清澈变成猥琐,接着露出了她的大豁牙,脸上居然还泛起了一阵红晕,最后用甜的发齁的嗓音说道:“老婆子多粗鲁啊~要叫人家老婆~”
妈的,忘记这死丫头是个老色批了,何况我还顶着这样一张脸她肯定认不出来我,不亏是我当时挑的皮肤,吸引雌性的效果还挺显著,早知道这样我就先给脸上来一个口子。
“帅哥,三生石看了没有?说不定看了就不想走了呢!而且你看,你好不容易通过重重关卡来到了这里,终于不用感受人间疾苦了多好,你老婆我在鬼村可是有好几套别墅呢!你想住哪个也随你挑!怎么?不愿意?你这么有福气,能遇见我那也是一种缘分,对不对?到时候我再向老大给你谋个一官半职……”
此时的我已经是满脸黑线,我不在这见到你难不成我还能看到第二个孟婆?不过,她刚才说三生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东西,我之前也不会在亡灵的路段上随意徘徊,只是在远远见过,好像是个黑色的大石头,说是能看到亡灵的前三世记忆。
我没有理睬孟婆,自顾自跟着人群来到了桥下面,那里人山人海,密密麻麻的亡灵将道路围的水泄不通,有的踮起脚尖,有的爬到高处,只为看那个黑石头,周围自言自语声此起彼伏。
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了前排,中间不知道踩到了多少人的脚,但他们好像已经被三生石完全吸引住了,对我根本不在意。
那石头大概有两米高,呈长方体,因长期不断地被人抚摸而变得乌黑发亮,你要是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它内部有暗流涌动,就像是一盆墨水倒到了一盆清水里,显得唯美神秘。
我看着它出了神,突然那暗流像是受到了刺激,不仅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汇聚成文字,而是疯狂地在石头里横冲直撞!我慌了神,急忙将眼神从三生石上挪开,可是已经迟了。
“看!它裂开了!”一个小孩指着石头尖叫,人群顿时沸腾了。
我也真是,三生石有什么好看的,我又没有前三世,不像他们迟迟不愿意去投胎,只是他们所爱的人或许永远不会来了。
“让开让开!发生什么了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孟婆捏着嗓子冲进人群,“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是你?还是你!”她看着石头裂出的巨大缝隙瞪大了眼睛,随机拎起了离三生石最近的几个亡灵,他们不停求饶着,但是孟婆似乎不想放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你们俩,把他们都赶到审讯厅去!此事非常严重,得立即禀报老大!”她点了两个骷髅士兵,转头正准备回到桥上,一眼正好瞥见人群中的我,“对了,这个除外啊,我看他面相就不像是干坏事的。”孟婆说完还对我抛了一个媚眼,我对她假笑了一下,心里其实早已吐了起来。
我跟着孟婆回到了桥上,这人群一去桥上顿时空了不少,“既然三生石留不住你了,那便拿来吧。”孟婆坐回马扎上半睁着眼。
“我没有。”
“你没有?那我怎么给你喝孟婆汤?你没有你也上不了桥,你上去了也会掉下来!你快去幽冥府领通行证。”孟婆白了我一眼,转身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嚯,这老婆子变脸比换老公都快,看留不住我了就开始阴阳了?不过,我还没有跟她打探消息呢,怎么能冒然去幽冥府?
“咳,马上去,话说,你刚刚说的老大是谁啊?”我把手背到身后装作若无其事。
“诶呀!那必须是我们年轻有为,英明神武,无事不知,无所不能的阎王爷啦!我可跟你说,他是史上最年轻的阎王爷!刚满九百九十九岁!我们都不会直呼他大名的。”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跟我说。
我又对她假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其实心里已经火冒三丈,“那,你的意思是之前不是他喽?之前的阎王爷呢?”
“嘶,你这人问题怎么那么多,那老不死的不知道在阳间哪个酒吧里泡妞呢,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阎王!”我毫不掩饰地挑了挑眉,正准备发火。
“我的天,那老变态怎么又来了!”孟婆的眼神绕过我看向后方,手里收拾东西的速度快了好几倍。
我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一个秃了顶的小老头拎着一个酒坛子朝这边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每一步都伴随着骨节撞击的咔嚓声,他没有血肉,只是一个骷髅,头盖骨上稀疏而花白的头发随着节奏前后飘舞着,他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显得干枯而脆弱,当然,他和那些骷髅士兵一样,没有眼珠子,但是他的眼眶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哀愁与岁月的沧桑。
“骷髅队队长……”我小声呢喃着。
“老婆子!借我一点汤!我要泡酒!”当那副骨头架子哼哧哼哧跑到我面前的时候,孟婆早已不见了踪影。
“哎!欺负我腿脚不好!”队长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用他那空洞的眼眶扫视着四周,最后终于和我的眼睛对上了,他先是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接着上牙和下牙微微咧开。他对我笑什么?我没有说话,他开始围着我转起了圈,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寽着那根本不存在的胡子,最后他像狗一样蹲了下去闻我的袜子。
“啧啧啧,仙品啊仙品!老头子我眼神不好,就是认得这个!嘿嘿嘿,白袜少男!”他簌簌簌笑着。
我忍住一脚把他踹飞的冲动问道:“那你眼睛呢?”
他抬头愣了一下,直起身子,牛头不对马嘴地来了一句:“你不怕我是变态吗?”接着又笑了起来。
“不怕!”说完我做出我认为最猥琐的表情冲他一挑眉,“因为,我也是变态啊~”
队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我的手腕打了一个响指。
耳边一阵狂风呼啸,沙石摩擦着我的脸颊,我紧张地调动了周围的阴气准备随时迎战。
等到周围安静了,我缓缓睁开眼,只有一片黑暗。
已经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我快速捂住了右眼,面前是个小仓库,一看就有不少年了,地面上满是灰尘,周围的架子上清一色全是酒坛子,那浓烈的酸臭劲儿呛得我直皱鼻子,我伸手掀开一个,不出我所料,还是老样子,白袜泡酒,只是多了一样配料,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