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吧【m.yqxsb.com】第一时间更新《郝蝉的日历》最新章节。
记忆在酒精浸泡中发胀变形。她恍惚想起昨晚她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最后一丝冷静崩裂,也感受到某一处不可忽略的位置……
“昨晚,你很爽快地在上面签了字。”她脚边,是一份白纸黑字的包养协议。周褚安扫视着她,不容置喙:“再加十万够不够买你的清高?”
郝蝉如遭雷亟。
只记得助理说的馆长一会儿就到。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但她敢肯定的是,这么清清正正的一个女子,决不会主动投怀送抱。
这不符合她的作风。
周褚安一定是诬赖她!
“这不是我摁的手印,你趁人之危!”
“你这么肯定?”周褚安轻笑一声,他走过来,拽起她的手环,双击屏幕,播放她昨夜醉酒后的厥词。“那就好好听听你那龌龊的心思。”
她拼命抓住最后残存的清明:“手印……是你在浴室……”喉间的呜咽被西装布料吞没,监控视频里自己瘫软如泥的模样,恰似十五年前的小礼堂,盛令春裹着郝军衬衫的狼狈。
郝蝉浑身一抖,如坠冰窖。
她一直不想承认,这么多年,她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只是人生际遇不同,她无法再向他靠近。曾经热烈的、赤忱天真的爱意,也带着逝者如斯的恐怖。
可是这些竟被录下来,当成了对峙时的铁证,让她哑口无言,无力辩驳。
一股巨大的耻辱席卷了她。
郝蝉蹲下身,痛苦地扯自己的头发:“不是这样的,我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周褚安眉眼一沉,并未上前安抚,而是嘲笑:“你这就恼了?郝军当年怎样羞辱我妈的,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面对他认真又坦然的注视,郝蝉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拿住把柄,有恃无恐:“郝蝉,如果周春梅知道自己引以为傲,教养出的好女儿,觊觎有妇之夫,红杏出墙,会怎么样?”
郝蝉慌乱地撞进那双眼睛里,此刻她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双倍奉还当年郝军对盛令春的羞辱。
盛令春和郝军重逢,是她为钱王祭舞申报基金资助项目,而郝军正是审批者之一。他非常喜欢文艺,经常抱怨周春梅“狗屁不懂”。充满艺术气息的盛令春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出轨对象,又因为是资助关系,这多少是带着一点上位者的胁迫与威逼在里头。
可这一切,不是盛令春挑起的吗?
是她的美貌、她的才华,她对梦想的执着,就很难让人忽视掉她的魅力啊。
昨晚,郝蝉哭闹的时候,忘却了她家已经破产,不再是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富家千金,那些压抑心底已久的话,伴着哭腔,泄洪一般倾泻而出。
郝蝉紧紧攥着手,指甲掐进手心里:“那是资助,不是包养!”
“哦。我不像郝军那么虚伪,我就是单纯的包养。”周褚安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眼眶蒙着一层雾气。他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怎么,背着你那个瘸腿老公跟我偷情,还委屈你了?”
“别说那么难听的字眼。”郝蝉没有老公,但周褚安已经订婚,说到底这还是一段无法公开的三方关系。她不是17岁,不能再为这段感情冲锋陷阵了。
“周褚安,我不做第三者。”
他笑了笑:“郝蝉,你以为你是谁?小算盘打得不要太响了。”
郝蝉惊愕地抬头。
“我不信,如果这份录音公之于众,你还能这么硬气地跟我讲话。”他搂着她的脖颈,贴在她耳边。“不过你放心,我会让周春梅的骨灰盒里装满你求欢的录音,然后扔下钱塘江。你猜水花能溅多高?”
早餐和干洗过的衣服一起送来。
郝蝉叹了口气,默默去浴室换好衣服,走出酒店。这座她从小长大的城市,竟根本没有容身之处。
那些跟她一样,被社会淘汰掉的人,又该何去何从呢?环顾四周,到处都透露出不景气,周褚安涉足AI领域,公司前途光明,事业如火如荼。归附于他或许是个好出路。郝蝉漫无目的地走到乐堤港,抬眼一看,铺天盖地,全是手环新品发布的广告。
她摸到手腕上的一代产品,17岁的周褚安发来语音信息,声音有些沙哑:“呼叫值日神仙!”
“我在。”
“我和郝蝉断崖式分手……彼此错过十五年,是真的吗?”
郝蝉一直以为这个小周同学是升级的AI功能,是虚拟的,走进店里问了才知道,新品都没有这项功能。
她终于开始正视17岁周褚安的存在,并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和念头——
但理智又告诉她,千万不要胡来啊。
酒店里,周褚安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他是为了报复她,不是真的这么讨厌她的。可要是,盛令春的钱王祭舞的材料没有出现在扶持名录中,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儿了。如果那个时空是真实存在的,她可以哄骗他去把申报材料偷出来,暗中阻挠这一切。
要是这样做了,平行时空中,一定会存在一个完全不同的郝蝉吧?
商场里,冷冷清清。
郝蝉点了一杯冷泡茶,坐下来慢慢开导小男生。
“你听谁说的啊?”
“昨天晚上我打网球来着,热身的时候听到手环里传来争吵声。我跟郝蝉断崖式分手,各自有了新欢,气得当场晕倒了。”
手腕宽的屏幕上跳出来一张照片,少年白到发光的手背上扎着针,在医院的座椅上输液。郝蝉看了眼日历,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这天晚上,他应该是参加网球校队的选拔,翟芳芳拉着她去球童,为了“最佳观景位”自作主张包揽了个在赛场捡网球的苦差事。
郝蝉被分到周褚安这边,忘穿防走光内裤了,全程夹着腿捡球,欲哭无泪。
周褚安稳定发挥,赢下上半场后,脱掉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若无其事地扔给了郝蝉。然后光着膀子回到球场,现场的女生们轰鸣一般的尖叫。
郝蝉攥着那件汗津津的球衣,像捧了块烫手山芋。她刚要把衣服甩回去,小腹猛地抽痛,一股热流汹涌而下。场边女生们还在叽叽喳喳“周褚安的腹肌有八块吧”,她抓起球衣往腰上一系,后摆刚好挡住那抹可疑的颜色。
“同学,选拔赛而已。”裁判面对身后观众席突如其来的热情,“”
周褚安突然转身,对郝蝉眨了眨眼睛,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