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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之后,徐晨召集众人在前院当中。拿一块木板当黑板,写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十二个字。而后说道:“虽然大家每日只当差4个时辰,但晚上需要留下一个时辰来读书认字,学习算术。”
“啊!”贺老六等人尽皆面露无奈之色,神情中甚至隐隐透着几分惶恐,“我等何德何能,也配读书识字?”
“我等已然垂垂老矣,读书识字又有何用?”
徐晨拱手说道:“古人云‘活到老,学到老’,识文认字,有了见识才能更好的做事。”
一旁刘永等人听闻,心中满是疑惑不解,只觉莫名其妙。
在他们看来,徐晨若去教工匠家的孩童读书,倒还在情理之中。可如今却要教这等年纪颇大之人读书,实在不知有何用处?
贺函微微撇嘴,一脸不屑道:“先生莫不是想着让这些老迈之人去考科举不成?”
徐晨当即反驳道:“读书之道,岂止为了科举?难道没了科举,尔等便不读书了?”
李文兵抱拳道:“自然不是此意,但我等着实想不明白,先生让他们读书,究竟意义何在?”
徐晨神色郑重道:“教工匠读书的意义是为了更好地行事。人若读了书,有了学识,学习各种技能便更为快捷。就说种地,读过书之人,懂得其中门道,每亩田地多种三斗粮食亦非难事。大明如今有近千万顷田地,倘若天下农户皆能读书识字,那所增粮食可达3000万石之巨,此乃朝廷税收的一倍半啊!”
“再者,某所制之纺纱车,便是出自读书人之智慧。此纺纱车较之以往,效率提升了二十倍。若天下布匹产量因此增加二十倍,这将是何等巨大的财富。在这3000万石粮食、几千万匹布面前,诸位还觉得读书是小事一桩吗?”
刘永等人闻听此言,恍然大悟,心想这倒与先生一贯秉持的理念相符,便不再反对。
反倒在一旁静立观看,甚至刘永还主动上前,辅导小五、贺老六功课。
徐晨的夜校,分作两堂课,一为语文,一为数学。
徐晨先教这些工匠认了十二个字,随后又教他们认识阿拉伯数字,传授九九乘法表。
待到天色渐暗,夜幕降临,方才下课。那些工匠们只觉比劳累一天还要疲惫,纷纷各自散去。
“先生,天色已然昏黑,我等就此告辞。”刘永等人来到徐晨近前,抱拳行礼说道。
徐晨抬手示意:“且慢。”说罢,他取出自己的钱袋,从中拿出铜钱,给在场的每位读书人各分了十文钱,就连桑文也不例外。
刘永见状,面露愠色,愤然道:“先生此举,莫不是在羞辱我等?”
徐晨赶忙摆手,解释道:“切莫误会。在下一向秉持‘劳有所得’之理念。如今天下颓废至此,病根便在于诸多之人不劳而获,更多之人虽辛勤劳作却所得微薄,如此不公,人心焉能不坏?”
刘永等人听了,默然无语。米脂县地处边塞,常有征调民夫之事,百姓苦不堪言。更何况还有庆王府这座大山压在头上,米脂县税收结余几乎全被王府搜刮殆尽,王府下人在地方上更是横行无忌,为所欲为。
“诸位或许不知,九边之地的将士已有两年未曾领到粮饷。朝廷对待戍边士兵如此苛刻,也难怪在辽东战场上屡战屡败了。”
刘永等人的随从皆是头一回听闻此事,不禁大为震惊,齐声说道:“朝廷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徐晨神色平静,缓缓道:“还能是为何?朝廷府库空虚,拿不出粮饷。加之各级官员层层盘剥,九边士兵苦不堪言,逃散亦是无奈之举。
我都不禁感叹,朝廷那些阁老、尚书,当真胆大。如今朝廷四面用兵,局势如此严峻,他们竟还敢拖欠军饷长达两年,也不怕激起兵变。”
刘永等人听了这消息,皆觉朝廷确实到了非变革不可的地步,再如此颓废下去,改朝换代恐难避免。
众人接过钱后,刘永等读书人便准备离去。桑文乃一介女子,徐晨提了灯笼,护送她回去。
刘永等人也各自踏上归途。
路上,贺函一边揉着双臂,一边抱怨道:“这搬运工先生真是名不副实。本以为能在此聆听教诲,请教些学问,未曾想却被他当作工匠驱使。明日我便不来了,实在不想再做这等有失身份之事。”
“某也不去了!”贺函话音刚落,顿时有五个童生站到他身旁,纷纷附和。
他们虽觉得今日徐晨所言有些道理,但内心着实不喜欢这等安排。他们多年辛苦读书,只为摆脱下等之事,徐晨此举实难让他们接受。
刘永却神色凝重地说道:“先生行事虽有些与众不同,却能身体力行,将自己的理念付诸实践。比起我等整日空喊救国救民的口号,先生所作所为,实乃在救人于水火啊。即便我对先生的某些观点并非全然认同,但救人之举,总归是没错的。我等平日里口口声声说要救国救民,难道能对眼前这些灾民视而不见吗?”
李文兵神情坚定道:“某也会留下来。不管怎样,搬运工先生救人的初心是好的。某虽无钱财,无法像先生这般建立作坊,招揽流民,但出份力气还是力所能及的。”
另外四个童生思索片刻,也道:“我等也愿为赈济灾民尽一份心力。”
这些人想法各异。有的确实一心想要为灾民做点实事;有的则是觉得徐晨这边待遇尚可,不仅包吃,每日还有十文钱的报酬。在大明,秀才已然生活清苦,童生较之秀才更为窘迫。以往还能靠教导学生、代人抄书勉强维持生计,可这两年米脂天灾频发,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闲钱送孩子读书,就连找他们抄书、代写书信的人也少之又少。如今就业艰难,一日十文钱虽说不算多,但包吃这一点着实不错,这十文钱可都是净赚的,先在徐晨这儿做个兼职倒也不错。
还有人认可徐晨的理念,觉得他颇具成为大儒的潜质,怀揣着几分投机心理,期望能成为徐晨的学生,借此寻一条终南捷径。毕竟当年王阳明创立心学,与传统理学大相径庭,却一度在大明风靡。当年王阳明的诸多弟子,要么成为一代大儒,要么入朝为官,位极人臣。
如今徐晨有名望,也提出了自己的新见解,即便无法像当年心学那般在大明广传,哪怕只在陕西一地有所影响,那也足够了。毕竟科举之路太过艰难,他们这些无财无势之人,即便有幸成为秀才,若无人脉关系,想要中举亦是难如登天。在大明,仅仅成为秀才,可远远称不上是“上岸”。
贺函满脸不屑,冷哼道:“你们就跟着这搬运工一起发疯吧,恕某不能奉陪。”
刘永神色淡然,微微拱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言罢,这批人便分成了两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