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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巨匠北鸿和南雁在柏林深秋
柏林深秋的雨将电视塔的红光折射成万花筒，南雁在刺青店玻璃橱窗前呵出白雾。她指尖划过橱窗里《酒神祭》的图案，霓虹灯管在潮湿的玻璃上流淌着狄俄尼索斯的葡萄紫。
“宙斯要画在肩胛骨最凸起的位置。“刺青师将转印纸贴在她肌肤时，冰凉的凝胶激得南雁颤栗。消毒水气味中混杂着岩彩颜料的矿物质气息，像极了那年BJ画展后台，北鸿为她调色时袖口沾染的辰砂味道。电针嗡嗡作响的刹那，她忽然抓住对方手腕：“用普鲁士蓝掺点茜草红，就像...“
玻璃门被撞开时带进银杏叶的漩涡，北鸿的银发沾着雨水，佛珠缠在青筋暴起的手腕。他扯开衬衫露出心口处的刺青——褪成褐色的茜草汁斑点，正与南雁耳后的朱砂痣遥相呼应。“二十八年前调色盘打翻时，这滴颜料就该烙在这里。“他的指节按在心脏位置，亚麻衬衫透出威士忌与松节油混杂的气息。
南雁的眼泪砸在转印纸上，未干的普鲁士蓝线条在皮肤上晕开。她抓起刺青针猛地扎向锁骨，血珠沁出的瞬间被北鸿含进口中。铁锈味在舌尖漫开时，祭坛浮雕上的命运三女神似乎正在窗外轻笑，电视塔的红光穿透雨幕，在他们纠缠的影子上织出克莱因蓝的经纬线。
深夜画室里，南雁伏在褪色的波斯地毯上，北鸿正用貂毛笔蘸着碘伏处理她溃烂的刺青。月光从十九世纪的彩绘玻璃窗滤下，在她肩胛处未完成的宙斯轮廓上流淌。“当年在美院讲评会上，我就该把你画笔折断。“他的叹息惊醒了窗台上干涸的调色盘，凝固的茜草红突然开裂，像苏州梅雨季在宣纸上洇开的童年初遇。
南雁忽然翻身咬住他尾指上的翡翠戒圈，那是去年在卡普里岛蓝洞，她用潜水刀从自己发辫割下青丝缠绕而成的。“你看...“她扯开纱布，溃烂的皮肤下普鲁士蓝正在重生为群青色，“诸神之宴的毒酒，总要有人先尝。“
博物馆岛传来午夜钟声，电视塔的红光正掠过帕加马祭坛的复制品。北鸿将金箔贴在伤口处，拜占庭镶嵌画般的光芒中，二十三年光阴碎成马赛克。当他的银发垂落进她未完成的刺青，柏林苍穹下的所有钟表开始倒转——1995年苏州的雨，2007年BJ的枫叶，此刻正在施普雷河的波光里调配成永不氧化的茜素深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