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腐林菌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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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林的空气稠得能挤出孢子汁。艾登每走三步就要甩一甩靴子，荧光苔藓像融化的绿鼻涕般黏在金属靴底。“我打赌玛珈的洗脚水都比这干净！“他抬脚踹飞一团发光的菌丝球，那团黏液在半空炸成细小的笑脸孢子，发出咯咯的孩童笑声。

瑟琳娜的金纹弓梢挑开垂落的菌丝帘幕，暗红色孢粉雪花般飘落。三天前从圣城废墟带回的半截法杖正在她背囊里蠕动，隔着硝制过的剑齿虎皮都能看见凸起的菌丝纹路。“西南方两公里，“她抹去鼻尖荧光的粉末，“能量波动和雪莉冰棺的频谱完全重合。“

莱恩的黑晶伤口突然抽搐，云纹里游走的冰晶残影发出尖利警报。他踉跄扶住一棵长满肉瘤状木耳的桫椤树，树皮下血管状的菌丝立即缠上手腕——那些菌丝正以摩尔斯电码的节奏敲击脉搏：「欢迎回家，祭品。」

“别看树皮纹路！“艾登的基因骰子弹出全息警告窗，附带一个哭泣的颜文字，「(;´༎ຶД༎ຶ`)检测到神经诱导性菌斑！」他话音未落，瑟琳娜的箭矢已削去半片树皮。暴露的木质层上，密密麻麻的菌丝正拼出雪莉被菌丝缠绕的肖像，下方还有行小字：「第914号培养基状态良好」。

腐林深处的光线陡然昏暗，无数倒吊的雪莉克隆体从巨菇伞盖垂下。她们苍白的足尖滴落晶脉原液，在地面汇聚成发光的溪流。某个克隆体突然转动脖颈，菌丝缝合的嘴唇一张一合：“哥哥...帮我...梳头...“声音像是用变声器处理过的玛珈语调。

瑟琳娜的箭矢在弦上颤抖。克隆体背后的菌丝腾起三米高的玛珈虚影，腐烂的指尖抚过克隆体脸庞：“多完美的培养基啊，比议会那些老古董有趣多了。“虚影的瞳孔突然裂开，钻出两条沾满粘液的触须，“你们知道吗？每个领主退休前都要来挑新容器，就像在菜市场选猪肉——“

莱恩的黑晶左手突然不受控地掐住克隆体咽喉。菌丝趁机钻进他的指甲缝，视网膜上闪过走马灯：玛珈在晶脉议会的地下实验室调配原液，将雪莉的神经索接进巨型培养罐，罐体标签赫然印着「牧羊人最终祭坛」。当培养液注入时，雪莉的尖叫声让监控屏幕全部爆裂。

荧光藤蔓绞碎袭来的菌丝触手，艾登的惨叫惊醒众人：“这些鬼东西在篡改脑神经！“他的基因骰子裂开细缝，弹出多年前在夜语族遗迹找到的残破日志：「腐林菌群会分泌致幻神经毒素，中毒者将永远困在...」（后面的字迹被菌斑覆盖）

追踪发光溪流至腐林核心时，月光突然染上荧绿的瘟疫色。直径百米的帝王菇矗立在祭坛中央，伞盖上的蜂窝状孔洞随着呼吸张合，喷出的孢粉在空中拼出笑脸图案。玛珈的本体从菌褶中缓缓降下，她的下半身已与菌株融合成树根状的触手群，胸口的菌核包裹着雪莉的冰晶核心，跳动的节奏像首扭曲的圆舞曲。

“比预期早到了三十七分钟，“菌丝在她脸颊编织出酒窝，“作为奖励...“她指尖轻弹，菌毯突然透明化，露出地下血管般的晶脉网络。每个节点都悬挂着圆柱形培养舱，数百个不同种族的婴儿在淡蓝色液体中沉眠。最近舱体的标签让艾登的骰子发出刺耳鸣叫：「夜语族-第914代改良体」。

瑟琳娜的金纹弓熔断束缚克隆体的菌丝，某个婴儿突然睁眼。他的虹膜里游动着领主们的记忆残片，奶声奶气地开口：“容器更新协议第7条：当宿主产生自我意识...“话未说完便被玛珈的触手刺穿，破碎的舱体流出掺杂脑组织的原液。

莱恩的黑晶左手猛然插入帝王菇菌柄，千万个玛珈的笑声在菌腔共鸣：“真是心急的新郎官～“菌核迸发的冲击波裹挟着笑面孢雨，每个孢子炸开都是玛珈的鬼脸，唱着荒诞的童谣：

“晶脉晶脉亮晶晶，

割开肚皮数星星～

领主老爷换新衣，

婴儿哭声响叮叮～“

艾登的骰子裂成两半，掉出在圣城私藏的晶核。晶核与雪莉的冰晶核心产生虹吸效应，帝王菇开始剧烈痉挛。瑟琳娜的黑晶箭矢贯穿菌核的刹那，雪莉的冰晶核心与菌丝融合成半透明胚胎——那东西的脉管中游动着微型领主，他们正用吸管吮吸着原液。

“这才是完美的祭品！“玛珈的菌丝本体开始沸腾，“晶脉网络会赐我...“她的宣言被云脉蜈蚣的残躯打断，那怪物撞破菌盖俯冲而下，口器中央嵌着的正是雪莉本体残存的头颅。

腐林在崩塌中分泌麻醉孢粉。艾登拖着昏迷的莱恩在菌丝间翻滚，荧光藤蔓开出血肉之花抵抗孢子侵袭。瑟琳娜的金纹弓熔成铁水，仍死死抱着那截长出人嘴的法杖。当逃亡至腐林边缘时，法杖突然挣脱束缚插入地面，菌丝网络投射出骇人全息——晶脉大陆的全貌竟是某种星际巨兽的癌变组织，而腐林不过是汗毛根部的真菌感染。

“我们连病毒都算不上...“艾登的骰子拼出最终结论，「(;´༎ຶД༎ຶ`)只是免疫系统排出的脓液...」

瑟琳娜砸碎法杖，玛珈的脑组织残片在月光下扭成新讯息：「带着我的小可爱（指莱恩体内的孢子）来风暴海峡狂欢吧～」字迹末尾还画了个爱心符号。莱恩在剧痛中苏醒，黑晶伤口绽放出菌丝花蕊，云纹里的冰晶残影突然开口：“去风暴海峡...我的本体被...“

他未说完的话语被腐林深处的安魂曲打断。雪莉的克隆体们手拉手悬浮在空中，菌丝声带合唱着被篡改的悼词：“睡吧睡吧牧羊人，待宰羔羊已养肥～“月光穿透她们透明的身躯，在地上投出血肉模糊的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