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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林深的那天,雪粒子正敲打着落地窗。他蜷缩在藤椅里,苍白的指尖捏着半块冻僵的黄油曲奇,像只被剪断翅膀的鹤。暖气开得太足,可他裹着三件毛衣还在发抖,膝盖上摊开的《追忆似水年华》被冷汗浸得卷了边。
"这是第三任家庭教师。"管家递给我病历本时,钢印压着的"AML-M5"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急性髓系白血病,存活率23%,后面跟着三个触目惊心的红叉——前三位老师都只撑了两个月。
我蹲下来与他平视,他忽然把曲奇塞进我手心。十七岁少年的手掌冰凉如尸体,虎口处还留着化疗针孔的淤青。"老师吃,"他笑出两颗虎牙,睫毛上凝着霜,"这是妈妈烤的最后一份曲奇。"
后来我才懂这句话的份量。林家别墅的烤箱积着三指厚的灰,林夫人半年前车祸去世时,仪表盘上还显示着导航终点"市立儿童血液科"。那天本该是林深第十七次化疗。
第一片雪(初冬)
他开始叫我"阿宁姐",总在我讲解傅里叶变换时偷画速写。素描本里全是我低头批改作业的侧脸,发丝间夹着他悄悄别上的山茶花。有次我咳嗽,他半夜翻墙去买川贝枇杷膏,回来时摔在结冰的喷泉池边,手肘渗出的血在雪地上开成红梅。
"别告诉我爸。"他攥着摔裂的玻璃瓶,药液混着血水往下淌。我给他包扎时发现肋下埋着的输液港,皮肤下凸起的金属轮廓像枚生锈的图钉。
林先生总在深夜带着酒气回家。某次他扯着林深的衣领往钢琴上撞,琴键迸出变调的哀鸣。"弹啊!你不是要给你妈弹《安魂曲》吗?"少年的额头抵着黑白键,血珠顺着琴槌滚进音板。我冲上去拦时,听见林深喉咙里挤出的气音:"阿宁姐,我肋骨...好像刺到肺了。"
那晚急救车蓝光划破雪夜,他攥着我的围巾不肯进CT室。"你答应要陪我看初雪的..."麻药生效前,他瞳孔里映着我哭花的脸,"等移植仓的玻璃窗结霜,我们就去北海道看流冰..."
融雪时刻(深冬)
骨髓库匹配成功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林深把捐赠者资料藏在枕头下,半夜我撞见他对着照片又哭又笑。捐赠人那栏写着"宋宁",是我的曾用名——二十年前被遗弃在福利院时,院长改掉了襁褓中的"林安宁"。
"我爸找了你十八年。"他抖着输液的软管贴在我腕间,我们的血管隔着皮肤共振。原来林夫人临终前攥着的不是曲奇配方,而是当年被保姆偷走的女儿脚环。林深偷偷做了配型,却瞒着所有人签了高危采集同意书。
手术前一晚,他溜进资料室篡改供体档案。监控镜头记录下他佝偻着背咳血的画面,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代码:"供体宋宁,关系:陌路。"
"姐该穿着白纱去北海道,"他隔着防护玻璃对我笑,化疗掉光的睫毛像雪融后的枯枝,"而不是穿着无菌服看我死。"
最后一场雪(立春)
他藏在枕头下的速写本画满婚礼场景,最后一页写着"阿宁姐的捧花要选山茶"。葬礼那天春雷乍响,墓碑照片是他PS的合影:我穿着他买的婚纱,他披着当年那件沾血的校服外套。
林先生递给我一盒发霉的曲奇,底部压着林深的遗书。"其实移植成功率有40%",那页纸被眼泪晕成模糊的云,"可如果手术失败,姐姐要带着两个人的绝望活下去。"
我跪在开始融雪的墓园,听见冰棱从松枝坠落的声响。恍惚间有人往我发间别山茶,转身时白衬衫被春风灌满,像只终于痊愈的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