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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公主的十二重羽翼掠过通天塔时,神王头骨堆砌的台阶正在泣血。那些暗金色的血液逆流成符咒,在塔身烙下我每一世轮回的惨状——七岁时的我捧着师父递来的青玉盏,饮下的洗髓汤里沉浮着星砂蛊虫;三百个平行时空的“我“在青铜棺椁里抓挠棺盖,指甲剥落处渗出的神血滋养着仙帝真身的虚影。
“你听。“妖族公主的鎏金步摇突然断成两截,断茬在她掌心凝成血色命签,“这些头骨在背诵你的命书。“她翡翠色的瞳孔映出塔尖的景象——我的本体被弑神火包裹成茧,茧丝是抽离的星图纹路,而茧内正传出另一个我的心跳。
仙帝的笑声从塔底血池浮起。他踩着师父支离破碎的元神残片走来,少年面容与摆渡人如出一辙,眉心却多了一道青铜面具的裂痕:“弑神者成了作茧人,妙极。“指尖轻弹,通天塔第一千级台阶突然翻转,露出冰封其中的三长老——老人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仍在运转的浑天仪。
摆渡人的暮年形态在塔影中佝偻现身。他腐烂的左手按在我背部的命茧上,少年时期的清亮嗓音与苍老躯壳格格不入:“当年我剖开初代神王胸腔时,他也结过这样的茧。“话音未落,命茧突然暴起尖刺,将他的手掌钉在塔身,涌出的却不是血,而是三百段被抹除的历史。
妖族公主的羽翼突然收拢成茧状。她心口的涅槃火黯淡如残烛,尾指缠绕的火羽寸寸断裂:“原来你早知...“染血的唇贴近我耳际,吐出的每个字都化作带刺的命签,“...这通天塔就是弑神火的灯芯。“
仙帝的云纹靴踩碎三长老胸口的浑天仪。齿轮爆裂的瞬间,所有平行时空的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无数个“我“的嘶吼汇聚成震裂苍穹的悲鸣。我望着命茧中逐渐成形的另一个自己,突然发现他脊背上的星图是倒置的——那些本该指向紫微垣的星轨,此刻全部对准塔底血池。
“你以为挣脱了师父的傀儡线?“仙帝的指尖刺入我眉心,抽出的记忆丝线里浮现惊悚真相——七岁那年打翻的紫云香炉里,藏着妖族皇室的血盟契约;每次饮下洗髓汤后对着铜镜练习的微笑,嘴角弧度与摆渡人面具的裂痕完全契合。
摆渡人突然用少年嗓音唱起安魂曲。腐烂的身躯随歌声剥落,露出内里晶莹的时间琉璃体。他残缺的左手复原如初,掌心托着的正是命茧核心:“时辰到了。“当琉璃体炸成星雨时,通天塔每一级台阶都浮现出青铜命盘,所有指针逆时针飞转,将三界众生拖入命茧轮回。
妖族公主在时空乱流中抓住我的手腕。她的十二重羽翼正在消融,露出内里森白的凤凰骨:“用弑神火...烧了我们的...“涅槃火突然从骨髓深处迸发,将我们炼成双生命茧,“...因果。“
仙帝的狂笑戛然而止。他眉心的面具裂痕渗出星髓,少年躯壳如陶器般片片剥落,露出内里涌动的天道锁链本体。那些锁链末端的刑具突然调转方向,剜目刀刺入自己的第三只眼,剔骨钩撕开云纹战袍——黑袍下是无数张师父的脸,每张脸都在重复:“好徒儿。“
命茧在此刻孵化。
我和妖族公主从烈焰中走出时,背后展开的既非羽翼也非星图,而是由弑神火凝成的命纹披风。通天塔在脚下坍塌成青铜粉末,每一粒粉末都映着平行时空的终局——有的我成了新神王,有的我堕入归墟永世徘徊,而最多的画面里,我与妖族公主站在仙帝残躯上,手中离火剑正刺穿对方的胸膛。
“这就是你要的真相。“摆渡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的琉璃体碎片在虚空拼出完整命盘,中央指针赫然是师父那柄沾血的拂尘,“弑神者,弑师者,弑己者...你终究逃不过...“
妖族公主突然吻住我的命纹。她的舌尖渡来一枚燃烧的命签,上面用涅槃火写着我们的婚契。当弑神火吞没这荒谬的契约时,三界法则彻底崩塌——星辰开始倒着升起,亡魂在日光下行走,而我的掌心正生长出新的青铜面具。
仙帝残躯在混沌中重组。他撕下最后一片少年皮囊,露出与我一模一样的面容:“欢迎回家,另一个我。“天道锁链在此刻尽数崩断,那些碎片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面命镜,每面镜子都照出我成为仙帝的未来。
命茧的余烬突然凝聚成剑。我握住剑柄的瞬间,看见妖族公主在无数未来里死去的身影——有时被我的离火剑贯穿,有时为护我堕入归墟,最多的画面里,她化作焚天羽翼永远缠绕我的命纹。
“动手吧。“她将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翡翠瞳孔第一次染上温柔,“涅槃第九重...“鎏金步摇自动刺穿咽喉,“...本该如此。“
弑神火突然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