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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不敢违背虎哥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一小个子男人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头,双手揉着不停咕咕乱叫的肚子,声音里俱是哀求与无奈:“虎哥,要不,咱先进城找找粥棚?
您看,咱今日到这个时辰都还未曾进食,得先找点儿吃的祭一祭这五脏庙才是正经啊!”
这人此刻心内满是对食物的渴望,干裂的嘴唇渗着血丝。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他娘的就是饿死鬼托生的!还不快点儿,先跟上前面那辆马车!”
虎哥暴跳如雷,捏着拳头冲着小个子男人怒吼道。
众人被虎哥的气势吓得不敢再多嘴,只能强忍着饥饿,尽量加快脚步,跟上队伍。
他们的脚步虚浮,饿得前胸贴后背,嘴里嗓子眼火烧火燎的,感觉马上就要喷出火来。
这样的状态下,哪里能追得上马车?
只一会儿功夫,马车便跑得没影了,眼见着连马车屁股都快瞧不着了。
这厢,明烨顶着烈日,箭步如飞跑向城门。
雄伟高大的城墙愈来愈近,此刻威严耸立在眼前。
他心内按捺不住地激动起来,想到即将见到能为百姓主持公道的知府大人,脚步也愈发急促。
此处尽管也有守城官兵盘查来往行人,但看情形却并未向百姓收受过路银两。
进城的百姓们秩序井然,脸上虽带着疲惫,却全然不见被压迫的恐惧。
明烨心内的担忧再消减几分。
看来这里与广泠县的黑暗截然不同。
待排到他时,他忙将提前准备好的路引递上前。
守城官兵接过后看了一眼,随后深深看向他。
明烨坦然面对官兵打量的目光,就听那官兵肃声问道:“你是广泠县安平镇人,到府城来所为何事?”
明烨拱手,看了下左右,压低声音回:“回官爷,我有要事跟知府大人禀报!”
守城官兵挑了挑眉,再低头检查一番路引,“进去吧!年轻人,能否见到大人,就看你自己的了。”
关于广泠县那边,大人一早就交代好了,他们自是不敢随意阻拦。
官兵将路引递还给他,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明烨心内有些莫名。
接过后转身入城。
穿过城门,一路问询府衙方向,径直朝着府衙而去。
一路上,目之所及都与安平镇内的情况大相径庭。
街道宽敞整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街边的小贩们热情地叫卖着,孩子们在街头嬉笑玩耍。
想来与广泠县相比,定然也是天上地下。
刚入城,他一眼就看到官府设立的粥棚。
粥棚前人声鼎沸,难民们规规矩矩排着队。
面上皆是期待和喜悦。
小娃们被爹娘或抱或背着,翘首望向粥棚内的大锅,清澈的眸中 晶亮。
“娘,粥!好多粥……”
衣衫褴褛的女子满脸慈爱笑意,“是,那是粥,知府大人让人给咱们熬的粥。”
“娃呀!你这一辈子都要记住知府大人对咱们的恩情……”
一路逃荒到此,他们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好官。
有这样的父母官,是百姓之福,朝廷之幸。
非但如此,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各家富户设立的小粥棚,就摆在自家店铺门口。
伙计们笑容满面,热心帮难民打粥、发放馒头。
所过之处,未见一人饿死或晕倒路旁的情形。
这与广泠县饿殍遍野的惨状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烨路过的每一条街道都留下他的欣悦,愈发想尽快见到知府大人。
根据大家的指引,他很快来到府衙门前。
明烨快步上前,对着门口守卫抱拳道:“官爷,劳烦通禀一声,草民有极为重要之事,想要求见知府大人。”
他态度恭敬诚恳,心内有些焦急。
那守卫挺了挺胸,抬眼打量来人。
只见面前之人身材高大,面容虽俊秀但身着粗布短打,一副村夫模样打扮。
他当即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冲台阶下的泥腿子挥挥手。
“去去去,知府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见你一个泥腿子,莫要在此闹事!”语气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一泥腿子,哪配面见自家大人。
且不说自家大人是真的日理万机,宵衣旰食,真的没有时间出来见一无关紧要的人。
就看看,每一日这府衙门口都会有百姓前来跪谢求见知府大人。
若大人每一个都出来见,那便啥也不用干了。
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想见大人。
他入府衙当差都快一月了,都还没机会见上大人几面。
明烨对守卫的态度并不意外。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上下。
可事情紧急,他并未在意他对自己的蔑视和嘲讽。
他继续恭敬拱手道:“官爷,草民确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报大人,事关广泠县众百姓安危,还望您通融通融。”
毕竟有求于人,态度卑微一些罢了。
如今一切都没有广泠县的事情重要。
只要能见得到知府大人。
闻言,守卫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满脸不屑看向明烨,“你一乡野村夫,有多大脸能见知府大人?真是笑话,你能有啥大事?
再莫胡搅蛮缠,信不信抓你进去打板子?不想挨打就赶紧一边儿待着凉快去!”
他像是听到什么好听的笑话一般,笑声尖锐刺耳,脸上的嘲讽之意愈发肆意。
明烨对于此人的嚣张态度气极,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但里正伯对自己委以重任,大家此刻正等他回去救场。
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知府大人。
禀明来意后,要请求大人随他前往广泠县为百姓主持公道的。
此时不宜意气用事。
他忍!
他攥了攥袖下的拳头,再次上前说明来意。
眼见那名衙门守卫言语行为越来越过激,明烨俊眉蹙紧。
正欲张口,便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停车!”
一道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府衙门前的僵持。
明烨和守卫齐齐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辆略显奢华的马车缓缓停在一旁。
几名护卫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各个身姿挺拔,尽显训练有素。
明烨讶异看向众人,就见那名老妇人在护卫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
“哎呦,可算是到了,幸亏没带秋姑,不若这一路上她又要叨叨个没完,我这耳朵可……”
老夫人边说边,面色清醒又得意。
元武无奈抿唇,暗自腹诽,您倒是清静了。
待秋姑追上来,我们这些人的耳朵指定得磨茧子了。
老夫人双脚落地,还是跟尚在马车上似得晕晕乎乎。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晕的头,又揉着有些酸麻的老腰,抬眼看向府衙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