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寄江海

第二十三章 真正的灵松(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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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松院藏书楼,听院中长者言,其修建历史要比灵松院白竹楼更为久远,可以追溯到凤羽皇帝时。其中藏有古今典籍,武道灵法多达千卷,远胜如今的大夏书院,这几乎是西蜀近千年的历史底蕴留给西蜀人的唯一福祉。

因藏书珍贵,多年来总惹得不少梁上君子前来观摩,侥幸拾的一本也可赚的那养家糊口的本钱。而痴迷武道灵路着,也会时不时卷些回自己袖口,不幸被发现也能靠那“读书人窃书不算偷”来争个从宽发落。但事实上,凡是世人所能窃得的书,大都内无一字,也就是白纸一摞。外人所谓“无字天书”,也就如此。而光禄九年,王庭深绘锦城山河,融蜀道天险,所作“蜀道天书”,也是首次显现越灵域境的惊世骇俗。

赵洛海举着灯,迈着静谧的步伐,推开藏书楼的正门,缓缓进入,随后轻巧而又迅速的掩门。在第一层,赵洛海便开始搜寻,似乎是熟悉其中藏书,赵洛海很快就能排除那些杂七杂八的书,很快就踏上了二层楼。

由于一直找不到心中所想的那本书,赵洛海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翻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急迫的心情使他额头渗出汗丝,三层,四层,五层……

“为什么,为什么,十七年了,还是找不到,我是亲眼看到老师走进来,随后便开启了“蜀道天书图”,怎么会找不到呢?莫非是老师随身携带之物。若不能撑着老师闭关这几日寻得此物,待到他日出关,恐怕再无机会,还得等上五年,不行,不能再等了。”赵洛海继续翻动着,但书架上大都仍然是些基础武学、灵学的书籍。

藏书楼的六层,淡雅的檀香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原本是陶冶情操,纵览古今的安静之所。但此时,赵洛海却很是急躁,这里的书籍,早在十七年前,也就是张路远来到此地有三年时,自己便悉数读尽。想到张路远,赵洛海停下了脚步。

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整整六岁的少年,当年仅凭王庭深一句“此子天纵”,便一跃成为了灵松院的第一位首席,虽然张路远十岁就拥有通灵境的修为,在同龄人当中已几乎是难逢对手,但彼时,自己已跟随王重烟院长约摸七年光景,当时的修为更是达到五层筑灵境,论修为,论资历,自己应顺理成章的成为首席,如今世人只知张路远海阔定乾坤,不知赵洛海芙蓉乱昊天,这一切恐怕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王庭深离开灵松院后,自己再也不用看他颜色,但仅仅一年,成为首席的张路远便已经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筑灵境,一向看中天赋秉性王重烟院长反而是更加重视这个成长数年便可直通云霄的幼苗,而自己似乎一天天的到达了极限,也就是逐渐的平庸。

是啊,原本的佼佼者,一天一天的变得平庸。平庸到人们忘记他的名字,还有他为什么存在,过去还被称为少年天才。

赵洛海不停的翻动一本一本的书卷,仍然一无所获。第六层堆放的是比前五层更为厚重的典籍,多年前自己便亲手翻过,赵洛海不愿浪费时间在这些尘封多年的厚重书籍之上。快步纵览之后,在两卷典籍之间的一个缝隙吸引了他的注意,赵洛海扒开缝隙,夹着一本书。

“《小舟记》,这不是天衍王陆乘周所写的游记吗?先前未曾在此,藏书楼的规矩是不允许有人私自改动藏书品类,难道这藏书楼还有外人进入?”赵洛海并未多想,他也没空看这游记,随手将其放在书架上,接下来便是藏书楼第七层,多年来也是禁止入内,包括书院的老师也难以进入。

一道左右交叉的封印,上面镌刻着天衍时期的则文字,除非那些专爱淘些古玩名器研究其上字画的老学者,恐怕完全无法读懂上面内容,赵洛海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封印前,但这一次,势必就是最后一次。赵洛海右手轻转,催动灵力,一支与寻常无差的毛笔慢慢浮现,赵洛海如今已达御灵境,虽只入潜灵期,但已经可以隐藏灵力的外露,因此无人察觉他在书院里的大动干戈,泼墨术的修行,王庭深讲求“化虚为实”,而院长王重烟则讲求“化实为虚”。作为多年的灵松院弟子,在泼墨术的掌控上,赵洛海甚至要远胜张路远。

“芙蓉”,以雪山青角雪牛的牛角、北原荒狼的狼毫制成,因王重烟所题“十里戎装无粉黛,千里芙蓉有儿郎。”这芙蓉,则是指的整个西蜀。与“翠墨”不同的是由于原料的找寻免不了杀伐,“芙蓉”更多了些戾气,赵洛海从老师手中接过此笔后,更是爱不释手。

“十七年了,王庭深,你从未高看过我赵洛海,如今我将破开这第七层藏书楼,得到你毕生所成,是不是很讽刺?”在催动灵力的同时,赵洛海的脸开始扭曲,沉默不语,也变得狰狞。

如同饥饿的豺狼看到整片草原上正在轻轻咀嚼鲜草羊群般,伴随着赵洛海贪婪的狂笑,藏书楼一层的大门发出“吱哑”声,不速之客踏入书楼,随后轻轻的掩上门,向着藏书楼更高层走去。

“没想到,所有人寻找了十七年的七层度门之法,不过是寥寥的数字。”盘旋在赵洛海四周的灵力,在倏忽间凝聚与笔上,想到离这灵松院灵道顶点的跨越近在咫尺,赵洛海加速了灵力的凝聚,但随着一笔一划的书写,赵洛海面色骤变,那是自己少时第一次遇见王庭深时,在书本上写的一句诗“少如孤松等风闲,老来千尺凌云霄”。

这一句虽比不上诗家的千古绝唱,但对当时的赵洛海来说,却是一番鸿鹄之志。赵洛海仰头轻叹,但这一步却不能停下,“芙蓉”落笔,横竖点捺之间,倒把这三十余年的身世沉浮一语言尽,门前封印也逐渐脱落。

“差不多了!”赵洛海将灵力皆聚于“芙蓉”之上,随后窄小的书家间却有灵力形成的电闪雷鸣,又有狂风骤雨,在诸多异象汇聚、接踵而至之后,一只双目如同日月般闪耀,似牛却又没有尖锐牛角,待到身体全部浮出灵识之后,赵洛海的灵兽是一只青蓝色单足生灵。

“夔牛,门前封印我已解开,接下来就看你了。”赵洛海手指着那一扇除了院长外,来客络绎不绝却又无人能够染指的大门。夔牛发出阵阵低吼,身旁万雷集聚,随后凝聚于口中,一道紫色雷光爆射而出,那施加在门前的最后一道封印薄入浆纸,瞬间破裂。

而楼下的不速之客,捡起那本随意丢弃的《小舟记》,把它轻轻的放回了书架,继续扶着楼梯向上而行。

赵洛海走到门前,收回灵力,夔牛也回到了灵识之中。吐气在手心之后,赵洛海双手扶门将门推开。这七层楼内,不像那皇陵般有琳琅满目的金银彩饰,甚至连同中间的阁楼支柱也与楼下无异,推开门的瞬间更是灰尘仆仆。拍落身上灰尘,赵洛海走进楼内,眼前除了一张陈旧的卷起来的画,别无他物。

“看来就是这个了。”赵洛海面露喜色,快速上前。但训练有素的他,还是留了一只右手,以防有重重的机关。摊开画卷,画中有苍穹白云,层峦叠嶂,又有小桥流水,仙人饮茶,白鹤飞于灵松之上,锦鲤在清溪间游曳,右下角更有王庭深亲笔所题“蜀道天书”。赵洛海欣喜若狂:“对,对,对,找到了,就是它,待我取走此图,找到图中玄机,也不枉这二十年的忍辱负重,低声下气。”

赵洛海卷起蜀道天书图,将其藏于胸前,准备离开。

突然,赵洛海停下脚步,似乎察觉到异样的声响,“为何只闻其声,但却感知不到除了我之外的其他灵力。”赵洛海意识到,刚才自己端详这蜀道天书图的确有半柱香的功夫,若有尾随之人,应该已经在楼内。赵洛海开始谨慎起来,放缓了脚步声,聆听着楼内的风吹草动,手中更是微聚灵力。

“咻咻”两道如同闪电的灵力从头顶袭来,赵洛海闪身躲过,接着一人从楼顶引聚灵掌盖下。

“想学天人使从天而降的掌法?真是愚蠢的蟊贼。”赵洛海举起右手,与那人对掌,脸上则满是轻蔑。面对自己凝聚已久的聚灵掌,不速之客很快便落了下风,只得手掌翻身落在地上。

赵洛海扭了扭手腕,“就这点能耐也敢觊觎我西蜀至宝,你的胆子可比你的实力大了不少啊。”

“不愧是‘一杆芙蓉乱昊天’的赵洛海,这一掌着实让我手心发麻。”不速之客慢慢站起身,掌心也在冒着雷火灼烧后的浓烟。

“我也不必问你是谁了,今日你便就在此处,化作焦土吧。”赵洛海掌心引雷,眼神中也泛起电光。一道疾行之后,更是在身后留下闪电轨迹,这一发聚灵掌,如同惊雷炸响,不速之客瞬间被轰碎。

但赵洛海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立刻回头望向身后,不速之客依然完好无损,而面前被自己轰碎的,不过是一摊墨水。

“泼墨术,你是灵松院的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施展泼墨术,你是内院的弟子。”赵洛海很惊愕,自己的这一击随未使出全力,但速度与力量甚至是怒雷影响到的范围,已是常人无法躲避,在这么短时间躲开,只有疾行术的巅峰才有机会躲开。此人,究竟是谁,灵松院内院竟然有这样的弟子,自己平日里闻所未闻。

此时,赵洛海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张路远。

但自己很快就否定了,张路远修行泼墨术多年,水平与修为与两代院长无差,而拥有此等速度。赵洛海摇了摇头,“也罢,打过便知道你的庐山真面目。受死吧!”

赵洛海取出“芙蓉”,微聚灵力,一道电光在此击中了黑衣人,但很快,黑衣人化作一滩墨水,一连数次,结果尽是如此。赵洛海心中怒火已是难以遏制,凝聚灵识,赵洛海再次唤出了夔牛。

“真是让人惊讶,来吧,让我看看这‘乱昊天’是怎么个乱法。”黑衣人右手浮动,写下一个“御”字,一道黑色的盾墙便立在面前。

夔牛似乎在吞食散落在四周的雷电之灵,接着一道雷光再次从口中喷出,击碎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黑色盾墙,墙后的凡人应该已经四分五裂,接着夔牛仰天咆哮,赵洛海眼神复杂,他看着烟雾中的一切,依然是一滩墨水。

“果然是蟊贼,行事都是这般偷偷摸摸,躲躲藏藏。”赵洛海已然是有力使不出。

“好,那便成全你。”说完,一记聚灵掌便重重的打在赵洛海背后,赵洛海口吐鲜血,向前踉跄了几步。

黑衣人亦是扭了扭手腕。

“好像下手有点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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