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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那窗棂处一个人影，透过昏黄射进来。正好投射到苏真章的背上，而他此时正佝偻着身子。那影子投射得不偏不倚，从颈项处而出，再到肩膀而止。不忍细看，就能瞧出一个狗头来。
柳玉郎看到这里，才憋不住笑出声来。
那春梅见了，也忍俊不禁，偷偷地掩了口鼻，方才没笑出声来。
苏真章奇怪地站起身，向这边观望，却未察觉任何动静。
那柳夫人哪里晓得，就只当小孩子们戏耍而已（她确实把柳玉郎当成孩子，而不是看待大人，毕竟在她眼中，柳玉郎可不就是孩子？），也无甚放于心上。
柳夫人叹口气，问道：玉郎儿，今晚可曾读书？
她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及读书，那柳玉郎心中就是百般不爽，自然脸上也稍露愁容。
他也叹口气，回道：母亲说的是，但我，确实对那些所谓的四书五经不感冒，更何况您也知道，我历来脑子就笨，啥也记不住的！
到底是不是要让柳夫人听清楚，还是他另有目的，他于是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得格外响亮。
柳夫人看他情形，知道今日再也问不出所以然，也不是最好的教育时辰，索性说道：郎儿，为娘也感觉舒服甚多，你也不用操心于我，还是读书要紧，快去快去。
她其实这是真心话，也是她的期盼，当然柳玉郎心明镜似的。他既不能满口应承，也不能一味拒绝，左右为难之际，他突然说：母亲教训的是，我这就赶快回去，不让您失望才对！
话既出口，身形早站起身，就往外走。
那苏真章见了，也好生纳闷，心下想着：少爷今个儿真是换个人，怎么这般通情达理起来？
他哪里知道，柳玉郎一句玩笑和敷衍的话，竟让柳夫人万般感动，她有点哽咽嘱咐道：郎儿，你的心思为娘都懂！去吧！去吧！
苏真章尾随着柳玉郎，顺着角门出去，那月色正好也一路迎来。
苏府真大，就柳夫人的别院也足足三道角门，而且每道角门都有纱灯吊挂，照的院落通明瓦亮。那树的影子，那马甸的花墙，那飞燕的峭壁，那星星点点的花草，还有那凸起的屋檐，都在这明媚的月色中静静地伫立，就像一个个兵士，严谨有序，丝毫不乱。
穿过别院池塘，月光就看得更加明显。池塘中央有个凉亭，有方小桥正好通达。小桥这边，是曲径通幽；小桥那边，也是宽阔有致。一座假山，正好处于小桥和凉亭之间。因为月色浓重，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息。
苏真章头前引路，他问：少爷，我们走静园那边吧，那边近些。
柳玉郎平日里就信奉苏真章，因为这位老管家从不害人，心眼敦实，很受园中仆从喜欢。还因为，他经常接济有难的人寰，也受大家待见。在苏府，如果说还有听谁的话，那么除了苏大老爷，就一定是他。
柳玉郎停都没停，点头道：就依你吧。
那苏真章听了，赶忙手提纱灯，在前边引路，上了甬道。
也就在他们刚拐过二道角门看见假山之时，忽而听到亭内传出嘤嘤啜泣声音。
柳玉郎突地吐出一句：这么晚了，看看是谁，竟在这里哭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