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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裹着腥甜血气掠过玉阶,许印花战靴踏碎第九重台阶时,青玉台上突然传来编钟轰鸣。
那些镶嵌在山体的灵石泛起妖异紫光,竟在岩壁上勾勒出巨型经脉纹路,恍若整座圣青山突然活了过来。
“将军!灵石在吸噬血气!“刘刻横剑格开三道呼啸而来的唇枪,剑锋所指处,阵亡将士的伤口正渗出缕缕红雾。
飘散的血气被山体纹路吞噬,青玉台表面逐渐浮现血色纹路,宛若巨人睁开的瞳孔。
朱小小突然从怀中掏出青铜罗盘,龟甲纹路的指针疯转三周后直指山巅:“兑部方位有异!“老信军话音未落,山腰处突然升起二十八面玄黑幡旗——本该封锁退路的兑部将士集体倒戈,阵型暗合星宿排列,每面幡旗都绣着文宫秘传的紫薇星图。
许印花瞳孔骤缩。他看到那些叛军铠甲下翻涌的紫气,分明是文宫种玉功大成之兆。
三百年前那场导致前朝覆灭的兑部哗变,竟是文宫埋下的千年暗桩!老将军指节捏得发白,阵剑在鞘中发出悲鸣。
“改坎为泽,令!“许印花剑指苍穹。八千坎部将士齐声怒吼,佩剑插入青石板缝隙,剑身铭刻的坎卦符文骤然发亮。
浑浊泥浆自地脉喷涌而出,化作九条土龙缠住叛军脚踝。二十八星宿阵的运转顿时迟滞,玄黑幡旗上的星图开始模糊。
文士阵营突然响起清越凤鸣。十二名鹤发童颜的老者踏空而来,手中捧着半卷《青囊经》。
为首者咬破指尖在虚空书写,血珠凝成“天地不仁“四个古篆。整座帝宫突然剧烈震颤,山体表面的金银玉石簌簌剥落,露出下方森森白骨垒砌的基座。
刘刻的佩剑突然脱手飞向半空。少年护将惊觉整座山的金属都在共鸣,阵亡将士的残剑、破碎的甲片、甚至深埋地下的千年矿脉,此刻都化作钢铁洪流向文士汇聚。十二老者胸前的玉坠同时炸裂,金属洪流在他们头顶凝聚成遮天蔽日的剑冢。
“万剑朝宗!“朱小小嘶声示警。老信军扯开胸前护心镜,露出暗藏的半页《青囊经》残卷。
泛黄的纸张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十六字偈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檀中三寸,可破千秋“。
许印花福至心灵,阵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膻中穴。
剑尖入肉三寸时,整座山的金属共鸣戛然而止。老将军喷出大口黑血,却纵声长笑:“原来文宫的命门在此!“笑声中带着三十年征伐的苍凉。
青玉台上传来瓷器破碎声。十二名文宫长老的华服突然炸裂,露出胸口碗口大的血洞——三百年来用种玉功吸纳的金属精华,此刻正如水银泄地般从创口喷涌。
漫天剑冢轰然崩塌,金属碎片雨点般坠落,在青石板上凿出万千孔洞。
刘刻抓住战机腾空而起,坤部五万将士同时割破手腕。
热血洒在滚烫的山岩上,竟浇灌出漫天赤莲。
少年护将的甲胄在血雾中片片剥落,露出后背狰狞的饕餮刺青。那凶兽纹路仿佛感应到杀戮之气,獠牙部位突然睁开三只竖瞳。
“原来是你!“持《青囊经》的老者目眦欲裂,“三十年前逃脱的圣婴...“话音未落,刘刻背后的刺青突然活了过来,饕餮巨口张开黑洞般的深渊,将十二道本命唇枪尽数吞没。文宫长老们齐齐吐血,手中经卷跌落尘埃。
许印花的阵剑终于刺入青玉台。剑锋触地的刹那,整座圣青山响起万千冤魂的哀嚎。
那些被砌入山基的白骨疯狂扭动,无数枯手破土而出,抓住正在坠落的文士脚踝。
山体表面的灵石开始龟裂,喷涌出腥臭的黑血。
“甲乙营何在!“老将军须发皆张。四千零九十六名死士同时捶击心口,本命精血化作血箭融入阵剑。剑身浮现出暗红纹路,与山体白骨产生诡异共鸣。
许印花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眼中却燃着焚天业火。
朱小小突然抛起八面令旗,乾、坤、震、巽四卦亮如烈日:“四象归位!“山脚下升起四尊百丈巨像:青龙衔日,虎啸带着金石之音震碎三面幡旗;白虎踏月,利爪撕开星宿阵的缺口;朱雀浴火,烈焰焚尽溃逃的文士残魂;玄武负山,龟甲纹路与山体白骨紧密咬合。
四象结界撞向青玉台的瞬间,整座山体从基座开始崩塌。
文宫长老们集体燃烧寿元,白发转瞬成灰。
《青囊经》残页在虚空拼合,竟显现出域外星空图。十二道星芒自九天垂落,在帝宫废墟上凝成青铜巨门。
门缝中探出的触须缠住刘刻,饕餮刺青发出痛苦的嘶吼。
“原来所谓文道,竟是天魔傀儡!“许印花怒目圆睁。
老将军震碎全身经脉,本命精血在阵剑上燃起焚天业火。
四象结界感应到这股决死之气,突然调转方向撞向青铜门。青龙断角,白虎折爪,朱雀羽翼零落,玄武龟甲迸裂——天地间响起震耳欲聋的悲鸣。
刘刻背后的饕餮刺青突然裂体而出。巨兽虚影吞下半启的青铜门,星空图骤然黯淡。
十二文宫长老齐齐炸成血雾,泼天血雨中,《青囊经》残页化作飞灰。少年护将从半空坠落,背后的刺青正在吞噬山体残存的怨气,每道纹路都亮起幽幽紫光。
当最后一块灵石坠入深渊时,朱小小接住了从天而降的虎符。
老信军望着遍地尸骸,突然跪地痛哭——那虎符背面赫然刻着早已抵达的乾部密令:“圣婴现世,即刻诛杀“。
泪水模糊了青铜铭文,也模糊了三十年前那个雪夜的记忆:他亲手从文宫地牢抱出的襁褓,后背同样有着血色胎记...
血泊中的刘刻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流转着青铜门上的星图。少年背后的饕餮刺青正在蜕变,獠牙化作符文,竖瞳凝成星芒。
他茫然地望向许印花的方向,却只看到一具拄剑而立的白骨——老将军的血肉早已被业火烧尽,唯剩铮铮铁骨沐在晨光中,空洞的眼窝仍凝望着千里河山。
幸存的坎部将士开始打扫战场,没人注意到朱小小将虎符悄悄塞入怀中。老信军最后望了眼正在蜕变的刘刻,佝偻身影缓缓消失在残破山门处。他怀中《青囊经》的灰烬突然泛起微光,在衣襟内勾勒出半幅星路图。
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圣青山最后一块基岩轰然崩塌。
烟尘散尽后,唯剩许印花的白骨依然屹立,阵剑上缠绕着未熄的业火。山风掠过剑锋,带起阵阵呜咽,恍若阵亡将士的魂灵在诉说未竟的遗愿。
在百里外的山涧中,朱小小颤抖着展开染血的衣袖。
昨夜用密文记录的战场细节里,赫然夹杂着刘刻婴儿时期的生辰八字——与青圣闭关那天的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