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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少年,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魏沉渊,又接着说道:“母亲,儿子可否将宋家人接入魏家住下。”
曲氏擦干泪水,开口回道:“我儿有心,宋家于我魏家无量恩德,当使得我魏家报酬,但我儿可否思虑过宋家的意愿?为娘并非知恩不报之人,你爹在世时常说人心难测,如若我儿盲目又任性硬是将宋家置来,岂不是违了宋家心意又违恩义之情乃至害了人家?不如,我们先带份薄礼先去试探宋家需求,再做定夺可否?”
听着曲氏如此说来,少年思虑着点了点头回道:“母亲言之在理,儿子欠考虑了。”
曲氏点点头渐渐露出了微笑,随后郑重地跟丫鬟说道:“素娥,去跟吴征说一下,让他去曹档口打一口好棺材及买些冥具,再去玉华庄买几匹好布,德润楼买些糕点,集萃轩买些女儿家的首饰。跟他说,渊儿明早带着这些去拜见恩人。”
“是,夫人。”素娥应声回道,随后出门而去。
少年看着曲氏吩咐完,开口说道:“母亲费心了。”
曲氏相视一笑,“好了,吃饭!”
曲氏给他兄妹二人夹着菜,自己则吃的很少……
饭后少年换上衣服,母女二人开心地聊着悄悄话,临近傍晚,孙丽华拜别了曲氏匆匆离去。
这沂阳城离凤临城有五十余里地,孙丽华原以为曲氏独自在家孤单了些,是要在魏家多住几天的陪陪的,但现在她没想到这表哥魏沉渊回来了,便不再叨扰,同时,看到姨母身体还好,便也放心了许多。
曲氏吩咐素娥去叫来所有下人,让少年认了一遍,但少年就记住了几个人,分别是已出门未归的管家吴征,守门房的得之,曲氏的贴身丫鬟素娥,厨子庆叔,及自己的丫鬟青梅。
之后,少年撇下丫鬟青梅,自己在院子来回逛着,直到正门内正对着的一块碑刻吸引住了他,上面记载着魏宅的记实。少年看后不禁连连惊叹。
这魏家宅邸可在沂阳城不算小,占地十亩,这里以前是前朝皇帝的秋猎行宫,后来在战乱中遭遇大火洗劫而成了一块废墟。
三十多年前,魏沉渊的祖父魏阙任齐国中军参将,因一次战败受伤而解甲回到沂阳,准备以劳作耕种度过余生。一日风雨大作、乌云雷动,魏家的耕牛因受雷惊吓,而逃出撞上了时为东尚郡王郭慧朝营帐;那时郭慧朝刚经历一场惨败,十万精锐之师奔逃到最后不足五百人,眼见援军迟迟未到,加上粮草不足,军心即将涣散,若不是天降大雨冲开河道挡住追兵,怕是早已全军覆没。而见奔来的耕牛正好撞上整休的营帐,护卫的将军大喜,便杀了耕牛为食,后魏沉渊父亲时年十八岁的魏珩跟着牛蹄印寻来,本以为惹祸上身便逃,而见郭部此状后,便折返又将三十余头羊赶来,如此,便临时解了郭部粮草燃眉之急。而后魏珩被招入,魏珩献险计以诱敌深入,围圈打援,再联合援军彻底击溃敌军。此战后,郭慧朝算是立稳脚跟,成为了一方霸主;渐渐地,魏珩功勋卓著,位及高位。绿林协定之后,郭慧朝称帝,诸将封侯,论功行赏。而魏珩,受父亲魏阙影响,深谙官场险恶,便拒官拒爵拒封地,而是以平民受良田千亩、十亩宅、金银各五万两,及三代之内出入可受皇家礼遇,并翻建沂阳秋猎行宫为魏宅。
少年不禁感叹,这魏宅实际意义上与地方藩王府无异。他正看着入迷,此时,丫鬟素娥过来,见少年看得正紧,便洋溢着介绍道。
素娥说,老爷无官无衔无称,以平民受皇家礼遇,但在这沂阳城无人逢面不称一声魏国公;这名副其实的头衔让这守城的城主都忌惮。
少年问为什么?
素娥解释道,在建元七年,尚国发生一桩灭门惨案,北方莱王府一家三百余人惨遭灭门。此事传入都城后,陛下尤为震惊,命人彻查此事,而后半年内,几次接案的所有审查官员,不是被杀便是辞官。陛下意识到事态严重,认为此事为阴谋,不可明察,只能派人暗自调查,可朝中已无人可用,而后陛下想起身为平民的老爷,从此,老爷多了一个身份——暗卫监察长。
陛下暗地成立暗卫监察处,监察长这一职衔有着代天子暗查百官和巡视民间之权,因此在之后两个月,莱王府灭门案告破,而后老爷身份也逐渐露出水面。后来老爷辞官回乡,地方官员知晓老爷身份,故而很是忌惮,如此直到建元十年八月不幸老爷染病离逝……
少年饶有兴致地听着素娥讲解着,俨然忘记了问素娥前来目的,而素娥也忘记了。
此时管家吴征带着几个人抱着许多东西从外而来,他恭敬地上前给少年行礼之后,开口说道:“禀少爷,东西都已准备好了。”
少年回头看着吴征,他只知道这吴征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又是家中老人,以后许多事还得依靠他来办,所以他对着吴征一笑,客气的说道:“吴叔辛苦了!”
“少爷何出此言,有事自管吩咐便是,老头子自当全力以赴。”吴征说道。
“那便谢谢吴叔了,吴叔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小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甚是感动,不论做人还是做事,一句’辛苦’吴叔当受无愧!小子年幼丧父,吴叔作为小子的长辈,承蒙罩惠,日后还请吴叔指教小子做人的道理。”
吴征听出来了,眼前的少年这是在敲打自己,随即微笑着说道:“少爷言重了,小人不敢以长自居,更不通做人之理,但若吩咐,无不尽心尽力而为之。”
“如此便好。”少年又是一笑说道。
“少爷若无事交代小人,小人便忙其它之事了。”
“去吧。”
少年语毕,吴征恭敬地行礼之后便退去了。
一旁的素娥看着情形想起了之前的事。“少爷,夫人让我来告诉你,明早她要一起与同去宋家。”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少年回头看着石碑,叹息一声,心道:既来之,则安之。
晚饭后,少年在青梅伺候下洗脚,一开始,他内心十分抗拒,但为了掩饰自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世家公子多数妻妾成群,而魏沉渊是独子,以后自然是免不了曲氏要求纳妾的唠叨。如今让青梅提前侍房,也只是让魏沉渊习惯而已。
这青梅不过十四五岁,生的一副好面孔,入宅不到半年,心灵手巧,一直深受曲氏的喜爱,也因此,本是做花房的丫鬟,现在又做起了填房。少年不明白,同样为人,且年纪相差无几,为何有尊卑之别。
但少年不知,今日突然变成了填房丫鬟的青梅,并没有表现多少欢喜,反而沉默寡言些。
洗完脚,少年让青梅找了个被子睡在了隔壁,自己也躺到了床上。
少年心里有一个难为情和一万个不愿意,他回想着今日种种,不禁庆幸天赐良机,却又感伤在怀,尤其是这里的人,爱与恨及善与恶于今日淋漓尽致。少年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世道人心,想想今日街道上危机时刻,不禁心有余悸。
睡前,少年思虑再三,决定代替原主来在此生活。如此,这也就意味着,他接受了这些人和自己的身份,从此以后,他不再叫程钱,而是叫魏沉渊……
次日清晨,魏沉渊被青梅胆怯地叫醒,他睁开眼睛,见青梅端着洗脸水过来,立即爬了起来,让她放下水盆出去。而青梅一脸无辜又委屈,却也不敢出声。
早膳后,吴征安排好三辆马车,其中一辆拉着用红布盖住的棺材,车上礼品也一应备好。魏沉渊出门后见此情景,便吩咐吴征多加一辆马车,再带上铁锹、绳子和抬棺材用的木杠,另外再多叫几壮丁。吴征一脸雾水,他不解为何要多加一辆马车,思索一二仍是没敢多问,还是照办了。
一刻之后,四辆马车来齐了,魏沉渊命所有家丁上马车,接着他和青梅、素娥一起搀着曲氏也上了马车,如此,一条报恩的马车队伍向东出发了。
马车上,曲氏回想着刚才魏沉渊让家丁们上马车,也有几分不解,便开口问道:“渊儿,你为何要多叫几个?又为何让下人全上马车?我等不是去宋家吗?莫非那里有匪患不成?”
魏沉渊见曲氏面目逐渐凝重,便笑着回道:“母亲放心,那里没有匪患,也请母亲不要多想,儿子带人多也自有用意!”
听到儿子说没有土匪,曲氏脸上一下子舒缓了许多。而魏沉渊内心则是一阵窃喜,因为他早有耳闻:用陨石锻造兵器比精铁锻造的武器更加坚实耐用。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陨石在这儿应该很值钱。
魏沉渊正琢磨着,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笑意,见曲氏看着自己,便立即故作镇定,而一旁的曲氏见状摇了摇头笑了。
一路上,魏沉渊与曲氏和两个丫鬟有说有笑,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蟠龙山脚下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