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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的秋天,我,陈晓婷,刚踏入温州中学六中不久。新环境里的一切都还透着陌生,同学的面孔、老师的风格,还有那略显陈旧的校园建筑,都在慢慢与我磨合。
学校组织秋游的消息传来,同学们欢呼雀跃,我心里也涌起一丝期待,渴望能借此机会融入大家。同行的除了我们班,还有隔壁班。带队的是年轻活泼的陈老师,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感觉亲切;另一位则是张老师,神情严肃,平时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出发那天,天空像被一块巨大的铅灰色幕布紧紧罩住,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大巴车在蜿蜒的公路上颠簸前行,车厢里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可我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安。
抵达瓯江边的滩涂时,风呼呼地刮着,江边的芦苇被吹得沙沙作响,像是一群窃窃私语的神秘使者。按照计划,大家开始自由活动。我独自沿着江边漫步,试图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的笑声。我抬眼望去,只见隔壁班的几个女生正在江边玩水。其中一个穿着鲜艳红色连衣裙的女生格外引人注目,后来我才知道她叫晓萱。
晓萱像是在和同伴打赌,一脸兴奋又带着些倔强,一步步往江中心走去。江水渐渐没过她的脚踝,接着是小腿。同伴们察觉到危险,焦急地呼喊她回来,可她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依旧机械地往前挪动。就在这时,一个汹涌的浪头猛地扑来,瞬间就将晓萱的身影吞没在浑浊的江水中。
“有人落水了!”一声惊恐的大喊瞬间打破了江边的欢乐氛围。陈老师和几个勇敢的男同学毫不犹豫地跳进江里,奋力搜寻;张老师则在岸边神色慌张地组织其他同学不要靠近,同时匆忙地拨打求救电话。江面上波涛汹涌,浑浊的江水让搜寻变得异常艰难。大家在水中拼命寻找,眼睛紧紧盯着每一处泛起的涟漪。救援的船只也迅速赶来,在江面上穿梭,可直到夜幕如墨般降临,依旧没有找到晓萱的踪迹。
这件事如同一朵巨大的乌云,沉甸甸地笼罩在整个学校。晓萱的父母悲痛欲绝的模样,成了学校里挥之不去的哀伤符号。而我,从那之后,每晚都会被噩梦纠缠。梦里,晓萱那满是恐惧与绝望的求救眼神,还有她被江水无情吞没的画面反复上演,让我精神恍惚,上课时常走神。
大约一周后,学校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决定举办一场小型文艺晚会。当晚,校园里灯火通明,可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阴霾。我坐在台下,望着舞台上同学们卖力的表演,心里却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突然,全场灯光毫无征兆地熄灭,整个校园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紧接着,一阵阴森刺骨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笑声冰冷、诡异,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是谁?别开玩笑了!”有同学带着颤抖的声音喊道,可回应的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持续不断的笑声。过了一会儿,灯光闪烁着重新亮起,众人惊恐地发现,舞台上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身影,身形、姿态,竟和晓萱一模一样。同学们吓得倒吸凉气,我更是瞪大了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还没等我们从震惊中缓过神,那个身影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那以后,校园里开始频繁发生诡异的事情。半夜,女生宿舍总会隐隐约约传来凄惨的哭声,那声音若有若无,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教室里的桌椅常常在无人时莫名其妙地移动位置,清晨同学们走进教室,看到杂乱的桌椅,心里都不禁发毛;还有人在楼道里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红色影子,等想去追寻时,却只剩下空荡荡的楼道。一时间,传言四起,大家都人心惶惶,都说晓萱死得太冤,她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我虽然心里怕得要命,但好奇心和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作祟,决定和几个胆大的同学一起调查这件事。我们首先来到晓萱的宿舍,宿舍里还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模样,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又透着诡异。她的桌上放着一本日记,封皮是淡蓝色的,边缘有些磨损。
我们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里面记录着晓萱的日常琐事、对学习的烦恼、和同学的小趣事,还有她对这次秋游满满的期待。然而,在日记的最后几页,内容却变得十分怪异。
“最近我总是能听到江水里有声音在呼唤我,那声音很温柔,像妈妈在轻声唤我回家,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看到这里,我们面面相觑,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难道晓萱是被江里的什么东西蛊惑了?
为了弄清楚真相,我们决定在晚上去江边一探究竟。夜晚的江边格外阴森,月光洒在江面上,泛着冷冷的光,像是一层薄霜。江风呼啸着,吹得岸边的芦苇东倒西歪,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我们沿着江边慢慢地走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江面,不敢有丝毫懈怠。突然,我看到江面上泛起了一阵奇异的涟漪,一个红色的身影从水中缓缓升起。是晓萱!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空洞无神,直勾勾地望着我们。
“救……救我……”她的声音微弱而凄厉,仿佛穿越了无尽的黑暗与痛苦。我们吓得双腿发软,转身拼命往回跑,可不管跑多远,那令人胆寒的声音始终在身后紧紧跟随,如影随形。回到学校后,我们都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嘴里还不时说着胡话。
就在我们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位神秘的老人。他自称是晓萱爷爷的故交,听闻了学校里发生的一系列怪事,特地赶来帮忙。老人头发花白,眼神却十分锐利,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人告诉我们,晓萱是被江中的水鬼盯上了。这水鬼怨念极深,在江底苦苦挣扎多年,一直在寻找替身,好让自己能够摆脱痛苦,投胎转世。
老人带着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摆起了法坛。法坛上摆满了白色的蜡烛,烛火在风中摇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几炷香袅袅升起,烟雾缭绕,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法器,静静地摆放着。老人身着一身黑色长袍,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桃木剑不停地挥舞,剑身上的符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吹得法坛上的蜡烛剧烈摇晃,火苗险些熄灭。我们都紧张地靠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四周,生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突然出现。
“出来吧!”老人大喝一声,声如洪钟。只见一个黑影从地下缓缓升起,那黑影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扑来,周身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老人迅速将手中的符咒扔向黑影,符咒在空中瞬间燃烧起来,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黑影被符咒击中,痛苦地扭曲挣扎着,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老人终于制服了水鬼。他将水鬼封印在了一个特制的瓶子里,瓶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然后,老人带着我们来到江边。在江边,老人举行了一场庄重的超度仪式,他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手中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仪式的进行,江面上泛起层层柔和的光芒,像是在安抚着什么。
从那之后,校园里的诡异事件再也没有发生过。而我,也从这场可怕的经历中明白,有些未知的恐惧,或许永远无法用科学去解释。但生活总要继续,我努力让自己从这段黑暗的阴影中走出来,只是每当秋风拂过,想起那个秋天,想起晓萱,心中依旧会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悲伤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