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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攥着那精致的瓷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瓶身冰凉，却不及她心底寒意的一半，从陆青黛的阁楼下来后，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她加快脚步，生怕被看出端倪。瓷瓶藏在袖中，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神不宁。
程穆环的所在的厢房近在眼前。
那扇黑漆大门半掩着，仿佛一张半开的嘴，随时准备吞噬闯入者。
沈静在门前踌躇，心跳如擂鼓。她想起程穆环那双阴鸷的眼睛——每次见到她，那眼中都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前有狼后有虎，她还是更倾向陆青黛一点。
至少陆青黛没有琉璃罐子里头的人体组织恐怖。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程穆环穿着蟒袍，冷冷的注视她，“办妥了？福安郡主她怎么说？”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斑驳地落在他脸上，那双狭长的眼睛如同两潭死水，只有在提到某个名字时才会泛起涟漪。
“成功了。”沈静强压下声音的颤抖，“陆青黛…她答应见你了”
程穆环的表情瞬间变了。
死水般的眼睛骤然亮起病态的光芒，他一步上前抓住沈静的肩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沈静被他抓得生疼，却不敢挣脱：“她…她说半个时辰后，在西南角的阁楼上等你。”
她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些许花纹的手帕，还没抽出来，程穆环又问，“你、你怎么同她说的？她为何就愿意见我了？你莫不是骗本皇子的？我当年的错，可不是一两句就能轻易解释清楚的！”
“她只是答应见我……那若她见了我还是不愿意给我机会怎么办？啊？！你不是说会让她心甘情愿的陪在我身边吗？！”
沈静精神真的是要高度崩溃了，她懦懦怯怯的解释：“陆青黛她知道你当年之事事出有因，而且，我跟她说了你这些年心里一直都有她……她答应给你一个机会……殿下、您有了机会还怕日后不能和她日夜相伴吗？”
这般说着，手中的帕子终于被抽了出来，带着一股子清香，塞在了程穆环手里。
程穆环松开她，近乎虔诚地接过手帕。
沈静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将手帕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她的味道…”他喃喃自语，眼中痴迷更甚，“她终于愿意见我了…”
沈静看着他陶醉的模样，胃部一阵绞痛。
那手帕上浸染的分明是陆青黛给她的药水，却被他误认为是心上人的气息。
她悄悄后退一步：“消息已带到，我先告退了。”
程穆环似乎已经忘记她的存在，全神贯注地嗅着手帕，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红晕。
沈静快步离开院落，直到确定程穆环没有追来，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片刻后咬紧下唇，向阁楼方向跑去。
她必须在程穆环到达阁楼之前，演好陆青黛交给她的第二个角色———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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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静离开阁楼的时候，陆青黛掀开素色纱幔，对着暗处的身影轻声吩咐，“兰芝，半个时辰后，看情况，把太子请过来。”
回应她的是兰芝又重新隐去的身影。
陆青黛看着这阁楼里头的装潢，不紧不慢的取出火折子，将火苗轻点在熏香之上。
程穆环，终于该死了呢。
半个时辰后，程穆环走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每上一级，心跳就快一分。
在窗框前的沈静紧张的发抖，被陆青黛喊人精心描绘过的眉眼此时在朦胧的氛围下，终于是有了几分她的神韵，换上的粉色衣衫轻飘飘的，却还是忍不住的后背生寒。
程穆环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带着药物所致的迷幻与狂热，“福安郡主……陆青黛……”
他还带着银质面具，手中紧紧的抓握着那方手帕，看着朦胧的身影，瞳孔逐渐聚焦，在看清沈静的脸时，呼吸急促，眼中血丝密布，猛然的将手掐了过去。
“你敢骗我？！”
沈静的喉咙被掐得生疼，眼前已经开始发黑。程穆环的手指像铁钳般收紧，她甚至能听见自己颈骨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声响。
她拍着程穆环的手臂，学着陆青黛的嗓音去唤他：“七皇子…殿下……”
药水和熏香的双重交叠，程穆环的声音变得轻柔而困惑，他放柔了力道，神情在清醒与迷幻间摇摆。
“你真的是陆青黛？你真的愿意见我了……”
沈静愣愣点头，程穆环却听见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对啊……程穆环，我愿意见你，你高兴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程穆环眼中的痴迷。
他的表情完全变了，阴鸷被狂热取代，嘴角扬起一个近乎虔诚的微笑，他向前一步，却又停住，像是怕惊走一只蝴蝶。
“我高兴！我真的真的好高兴……”
“你愿意见我……是不是说明你原谅我了？”
“我们永永远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