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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瓦西里！别这副鬼样子！内务部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用再钻那些该死的下水道了！说不定你还能混个警长当当，到时候我要是犯了事，可得罩着我点！”
瓦西里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德米特里转而看向彼得罗夫，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你别替我担心。老子有手有脚，一身本事，饿不死！”
“我打听过了，海外……有些地方，开价很大。瓦格纳那边，或者别的什么‘私人军事公司’，正缺我这样的。不就是杀人嘛，在哪儿杀不是杀？至少钱给得痛快！”
“德米特里！”
彼得罗夫眉头紧锁，“那不是正道！太危险了！而且……”
“正道？”
德米特里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八度，带，“什么是正道？服从命令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扔掉就是正道？！我已经不是军人了！我现在是个平民！我得活下去，用我唯一会的方式活下去！”
他盯着彼得罗夫，眼神灼灼，“你别劝我。路是我自己选的。”
彼得罗夫了解德米特里，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拳头。
德米特里愣了一下，也伸出拳头，两人用力地对撞了一下。
一切尽在不言中。
“保重。”
彼得罗夫沉声说。
“你也是，还有……谢谢。”
德米特里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瓦西里，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广场另一端走去，背影很快消失在莫斯科早春的寒风中。
瓦西里看着德米特里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对彼得罗夫点了点头：
“我也该走了，要去内务部报到，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瓦西里。”
彼得罗夫与他用力地握了握手。
瓦西里也转身离开了，脚步更显落寞和迷茫。
转眼间，广场上只剩下彼得罗夫一人。
他站在原地，看着两位生死与共的战友消失在视野里，心中空落落的，仿佛被挖走了一块。
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更添几分萧瑟。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身影悄然来到他身边，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
是阿纳斯塔西娅。
她一直等在旁边，没有打扰男人们最后的告别。
彼得罗夫转过头，看着妻子被风吹得微红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
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把脸埋在她带着熟悉香气的发丝间。
阿纳斯塔西娅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用力地回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彼得罗夫才低声说，声音有些哽咽：
“纳斯佳……我……”
“不用说，”
阿纳斯塔西娅轻声打断他，“我都明白。我们回家。”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一辆黑色的奥迪A8悄无声息地滑到他们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彼得罗夫熟悉的面孔——
久明，最初向他下达刺杀任务的高级官员。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平淡，“上车聊两句？”
彼得罗夫心中一凛，示意阿纳斯塔西娅稍等，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车内很宽敞，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噪音。
“判决听到了？”
久明开门见山。
“是的。”
彼得罗夫回答。
“不算最坏，但也绝不好。”
久明淡淡道，“普罗宁那个老家伙，固执得很，但终究还是讲些情面和……现实的。我和他谈过。”
彼得罗夫猛地抬头看向久明。
久明没有看他，目光看着前方：
“我告诉他，像你这样的军官，判刑送进去，是国家的损失。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有经验、有能力的人，哪怕……是犯了错误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终于侧过头，看向彼得罗夫：
“谢涅日。特种作战训练中心。那里缺一个高级教官，负责城市近战和渗透科目。级别和待遇……会比你在阿尔法时低一些，但保留了你的军籍和军衔。这是目前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谢涅日！
虽然不是一线作战部队，但那是俄罗斯最顶尖的特种部队训练基地之一！
能去那里担任教官，意味着他并没有被彻底边缘化，他依然被需要。
这远比去一个无关紧要的文职部门要好得多！
彼得罗夫还没反应过来，车窗外，一直紧张关注着的阿纳斯塔西娅似乎从口型猜到了什么。
她忍不住凑近车窗，激动地对久明说道：
“先生！谢谢！谢谢您！这……这太好了！”
久明看了一眼阿纳斯塔西娅，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笑意，他对彼得罗夫说：
“你有个好妻子。”
然后，他对着阿纳斯塔西娅，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是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好好照顾他。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将军夫人。”
说完，他不等彼得罗夫回应，便升起了车窗。
奥迪A8无声地启动，汇入了车流，消失在街道尽头。
彼得罗夫怔怔地下了车，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阿纳斯塔西娅立刻抓住他的手臂，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你听到了吗？谢涅日！教官！你还能留在军队！”
彼得罗夫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点了点头：
“是啊……教官。”
两人挽着手，慢慢走向他们临时的住处。
莫斯科的街道依旧车水马龙，但与来时的心情已截然不同。
“将军夫人……”
阿纳斯塔西娅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我可从没想过那么遥远的事情。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是阿列克谢，是我的丈夫。无论你是少校，是教官，还是……别的什么，都一样。”
她紧紧挽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只要你平安，我们能在一起，就够了。”
彼得罗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我会好好当这个教官的，”
“把我知道的，都教给那些年轻人。也许……也许有一天，如果局势需要，如果……他们觉得我还有用，说不定……”
阿纳斯塔西娅点了点头，轻声道：
“嗯。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