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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间,灯火辉煌,美酒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沈潇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自己的裙摆。
六皇子李鸷,身着金丝绣边的锦袍,端坐在席间,他的目光在沈潇和宋离之间游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轻抿一口杯中的琼浆,然后缓缓开口,:“姑母,这有美酒佳肴,却无乐曲甚是扫兴。”这声音在整个席间分外的清晰“听闻沈阁老的长女沈三小姐最擅长袖舞,不如为我们助兴可好”这个李鸷一直纨绔混账爱作弄人,沈潇本就在气头上,忽地看着李鸷瞪了他一眼。满上京谁不知沈阁老家规森严,若是说家中女子会书法会作诗,会下棋弹琴倒是常事,可若是歌舞那便是在打沈府的脸。沈阁老为人刻板,骨子里就认为歌舞不过是与人赏玩的玩意儿,对女子立于世并无好处。
李鸷觉得很有意思,更加大胆的说道:“宋世子,你这未婚妻是会还是不会,怎的也不说话”
“六皇子殿下,怕是记错了,臣女什么都不会,无趣的很”沈潇想着今天一天遇到的事情,顿时火冒三丈。没好气的回应着六皇子的话。
“宋离~你这未婚妻有点意思啊“李鸷饶有兴趣的说道,却并不生气。
“六皇子若是觉得没有歌舞,不如请周班主快些,再不然六皇子就自己去跳一个”宋离不紧不慢的说着,将酒杯怒震在桌子上。一时之间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宋离的生气。
“好了,老六你是真没个正经,说些什么浑话”李儒念见宋离眼神里有了杀气,立刻打了圆场。“世子莫要同老六计较,他是个嘴没有把门的。说起来沈三小姐今日的做了些什么诗词啊?”李儒念问了一旁的贴身侍女秋梅。
“今日沈三小姐还没有作诗”秋梅恭敬的回答道,她一袭浅绿色侍女服,倒是干净利落。
“赏花宴的规矩,一人一首诗词,今日是以杏花为主题,怎得沈三小姐是作不出来才不写的吗?那岂不是丢了沈阁老文官之首的脸面”李莺歌阴阳怪气的说着,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听闻沈三小姐最是擅长作诗词,应当是忘记了吧”坐在李莺歌身旁的女子补充道,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讥讽。
“若是忘记了岂不是对大长公主不敬”李莺歌紧接着女子的话茬,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沈潇白了她一眼,这个李莺歌真是无孔不入。“我不写是因为我不需要向李小姐一样,找人当枪手,况且大长公主何时说过在座的都需作上一首?”沈潇的声音平静,却没有一丝动摇。
“你胡说什么,谁敢在大长公主的面前作假”李莺歌的言辞明显有些慌乱。“那你现在就写出来啊“李莺歌挑衅的说道。
“上笔墨”沈潇起身,从容地整理着自己的裙摆。
沈潇的眼神坚定,手中的毛笔仿佛与她融为一体,她深吸一口气,将笔尖悬停在雪白的屏风前,屏风上绣着淡雅的梅花。她的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随即大笔一挥,笔尖在屏风上划过,墨迹如同一条蜿蜒的河流,缓缓展开。她的笔触坚定而有力,似乎在书写着自己不甘与愤恨。沈潇的嘴角微微上扬,动作流畅而优雅,笔尖在屏风上舞动,墨迹随着她的情绪起伏,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笔尖与屏风磨擦带来的微妙触感让她陷入到一种癫狂的状态。突然,一滴墨汁不慎滴落,打破了她的节奏。沈潇的眉头紧锁,她迅速用指尖轻轻抹去那滴墨迹,墨汁在屏风上开成了一朵祥云。沈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继续挥毫。她的笔下,墨迹渐渐勾勒出一幅山河图,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量和情感,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挣扎。
山河图与屏风上的梅花相得益彰,恰到好处的绽开着,就仿佛这山河图本就在这屏风上。一气呵成,一笔落下,屏风上赫然出现了几句诗:东风暗度启芳辰,梅落南枝杏启唇。半放半凋园圃寂,人间荣悴几回轮。
“以春日花事的变迁,描述人世盛衰的循环,当真是好诗”李儒念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沈潇“只是你小小年纪,如何有这般心境”
“多谢大长公主谬赞”沈潇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何心情,她看了看宋离,又看了一旁的秦桑榆。都是故人却又不是故人。
宋离回望着沈潇,看着她写的这首诗,心中更是复杂了。自从沈潇不顾自己的名声,不顾沈府的脸面照顾他三日,将他从生死边缘拉回。宋离是感动的,可是面对沈潇重生的事情,他却总是会想起前世沈潇离他而去,嫁于旁人的场景。心中的芥蒂难消,如同一根刺,在他心中扎了半月。这赏花宴他本是不想来的,直到辛左说沈潇被大长公主邀请,了解大长公主脾性的宋离,心里始终放心不下,怕沈潇被刁难。看见大长公主对她甚是亲昵,才放下心来。那日对着沈潇送来的补品,宋离更是心情复杂,他过不了心里的那关,但是也绝不会放下她。
直到这首诗的出现,宋离才知道,沈潇的心中怕是也藏着许多的事情,她应当是害怕的吧,可是她是害怕里是否也有失去他。宋离却无法确定。他今日作这般姿态,看着沈潇生气离去的背影,他尽心中一阵窃喜。桃花她是在乎他的。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他的桃花也是在乎他的。
好一句人间荣悴几回轮。这一世的我们又应当如何呢?
比起前世的沈潇,今世的沈潇已然勇敢了许多,她已经答应了宋离他可以提亲,可以吻她,可以占有她。她会为宋离缝制软甲,会为他不顾世俗,会为了他亲手炖补品。可是这一切也让宋离感觉不真实,这里到底是沈潇在弥补对他的亏欠,还是自始至终沈潇就如同他一样,从未忘记他。前世的宋离自毁容貌,换了另一副皮囊,站在阴暗处观察着这皇城中的一切,包括他的爱人。每每看到沈潇对着桃花树发呆,他的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的酸楚。
“你在想什么?”沈潇突然出现在宋离的面前。
“没什么”宋离撇过脑袋不敢看她。
“我听哥哥说你要去宁州剿匪,何时出发”
“明日”
“那今日是为了我来的吗?”沈潇忽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你说是便是吧”宋离说完拂袖而去。沈潇好像看见了宋离脸上的一丝殷红。
“沈潇你别得意,宋世子这不也拂袖而去了嘛”李莺歌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沈潇懒得搭理她,时间宝贵,她可不愿再李莺歌身上浪费分毫。
沈潇完全不理会李莺歌的话,向着宋离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阿离~阿离~你等等我”沈潇跟不上宋离的步子,他的步子实在是大,沈潇追在身后只能一路小跑起来。“阿离!”沈潇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有些生气了。
“沈三小姐,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宋离一改之前的柔软。
“阿离,你怎么了?”沈潇对他突如其来的强硬冷冽的态度,实在感到陌生。即便如此,沈潇还是对他说:“明日你几时出发,我想去送你”
“不必”宋离觉得在自己没有完全放下过去的芥蒂之前,他需要时间去想一想,究竟该怎么对沈潇。之前对她那般,也是因为沈潇还是原来的沈潇,依然纯净美好,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如今眼前的沈潇是那个深宫中的沈潇,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真的背叛过自己抛下自己的女人呢。
看着沈潇的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不解,似有泪珠在眼里打转,宋离还是放软了态度:“天寒露重,桃花还是在府里呆着,等我回来”
“好”沈潇一扫阴霾,立即答应下来,冲他甜甜的笑着。
宋离随即离开了大长公主府,看着宋离的背影,沈潇喊道:“阿离,我等你回来娶我”
宋离微愣,这样的话上一世的沈潇也曾说过。但是当宋离再次回到京城,沈潇已然作了他人之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