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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子宣完圣旨之后，立即就回去禀报。
万岁爷还在合欢殿。
小宝子过去的时候，万岁爷正留在那儿与昭妃娘娘用午膳。
御膳房的奴才们新做了一道鲜笋锅子。
是用熬了一整晚的大骨汤做成的。里面加了火腿，鲜笋，菌菇等辅料小火慢熬。
这道菜极为的鲜美，沈芙接连吃了两小碗。
箫煜见状后，连忙对御膳房的奴才们了赏。
小宝子过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御膳房的管事们喜气洋洋的里面出来。
瞥见那托盘上的金锭子，小宝子的神色都变了变。
万岁爷那么厌恶沈家人，想到刚刚的场景，到时候他说的精彩一些，没准也能得赏钱。
小宝子见状，弯了弯膝盖，赶忙进去。
殿内，沈芙这膳用的有些兴致缺缺。
身后给她布菜的宫女到底不是紫苏，眼力见儿不够，给她布的菜色大多也不是沈芙喜欢的。
除了刚刚那碗鲜笋汤之外，余下的，沈芙都用的不多。
箫煜见状，亲自给沈芙夹了只虾。这才对着来人道：“沈家已经接旨了？”
小宝子急忙将目光收回来。
万岁爷可真宠爱昭妃娘娘。
他垂下眸光，急忙点着头道：“奴才刚从沈家回来，沈常山已经接旨。”
箫煜听到这里，微垂下眼眸。
眸光瞥见沈芙低垂着头，神色瞧不出喜怒的模样，只是那只他夹过去的虾，沈芙却是动都没动。
“沈家当时状态如何？”箫煜伸手，将那只虾原封不动的夹了回来。
接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低头剥虾肉。
小宝子瞥了一眼，吓得喉咙都滚了滚，急忙垂下眼眸：“回万岁爷，沈家状况……似是不太好。”
他来的时候还想着要说精彩些呢。
可是到了沈芙面前，小宝子却又不敢再随意开口了。
昭妃娘娘在这儿，谁知道若是他一个说的不好，昭妃娘娘会不会生气啊。
“不好？”
箫煜也在看着沈芙，将手中的虾仁放回在沈芙的碟子里。
他这才转头又问：“到底是怎么个不好？”
沈常山走的时候那样子可是淡定的很。
风骨依旧。
嘴里口口声声都是为了他那个妾室崔娘。既是沈家的荣辱与兴衰都不看中，那么哪怕是贬斥了他的官职，他又会如何？
箫煜眼眸之中满是兴味儿。
小宝子抬手擦了擦汗，这才重新组织着语言：“奴才过去的时候，沈家已经一团糟了。”
这话，他其实也可以不讲。
小宝子倒是是怕到时候主子怪罪，特意加了个前提。
之后才又垂下头，继续道：“奴才颁完圣旨之后，沈家那位老太太还来问奴才，说是不是错了。”
小宝子至今想到那话，还觉得匪夷所思。
这沈家这些人到底是多大的脸啊。
分明是知晓自己占了多大的好处。
也知晓，有个昭妃娘娘在宫中，他们有了多少的便利。
但却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宝子最是看不起那样的人，嗤笑一声，原封不动的将沈老太太那句话给学了出来：“沈老太太说，昭妃娘娘在宫中受尽恩宠，沈家是昭妃娘娘的母家。”
“万岁爷怎么会让贬斥了沈常山的官位。”
“看样子，她也不是全然糊涂。”箫煜抬起手，擦了擦指尖。
一张脸却是悄然间已经沉了下来。
沈家打的什么心思，他其实是心中清楚。之前不计较，不过是因为沈芙的缘故在。
可如今既是已经对沈家动手，那就不能留下祸患。
箫煜其实是想让沈家远离京都，再也不回来的。
可是，他却又怕沈芙会胡思乱想。
刚刚，他已经否决了她的想法，如今再说沈家出京都的事情，总归是怕她乱想。
箫煜沉吟了半晌，之后才道：“那说明那沈家老太太分明是知晓朕看中昭妃，岂不是明知故做？”
“奴才也是这么想的。”小宝子垂下头，嘴角中勾起一丝笑意：“奴才说，没传错，沈老太太当场就晕过去了。”
箫煜听后，先是去看沈芙。
瞥见她脸上没有异样之后，这才开口：“然后呢？”
“紧接着，那位崔姨娘也晕了过去。”小宝子嘴角里面带着笑，想到刚看见的那场景，忍不住的嗤笑起来：“奴才瞧见那沈老爷就像是天都塌了。”
“圣旨都来不及放下，就紧忙抱着他那妾室去了。”
室内一时有些寂静。
箫煜没想到那沈常山如此行事。
倒是一副将他那位爱妾放在了心尖儿上的样子。
他拿着帕子的手来回握了握，忽而有些为沈芙心中不平。
沈芙是他的女儿，这沈常山却是从不关心，倒是一心一意的只记挂着他那位爱妾。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做父亲的？
他虽是想让小宝子多说一些沈家人的错处，但等真的听见这些之后，却又为沈芙不值。
沈常山实在是欺人太甚！
“嫔妾用好了。”
沈芙忽然间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万岁爷慢慢用。”
小宝子还想着接下来再说说，沈家当时是怎么鸡飞狗跳的呢。
瞧着昭妃娘娘的脸色，忽然间就闭了嘴。
“奴才该死！”
刚刚进门之前还想着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忘得一干二净。
小宝子头疼的揉着脑袋，跪在地上吓得脸色都变了。
箫煜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余光撇着沈芙出去的背影，抬脚就追了上去：“起来吧。”
“怎么了？”
箫煜大步冲冲的跟在沈芙身后，瞥见 沈芙正走到了书案后。
“谁惹你生气了？怎么好端端的用着膳，忽然就发起脾气来了？”
箫煜走过去，双手落在沈芙的肩膀上，轻轻地握紧了几分。
沈芙被他抱在怀中，稍稍挣扎了一下，但万岁爷的力气太大，沈芙就算是微微挣扎，也挣扎不开：“万岁爷放开嫔妾。”
她坐在椅子上，稍微挣扎着，却还是用不上力气。
如此用力挣扎了半晌，却都没从万岁爷的手掌心中挣脱开。
沈芙仰起头时，一双眼睛忽然间就红了。
箫煜本还在逗她笑呢，瞧见沈芙悄然间红起来的眼圈儿，瞬间就慌了。
“怎么了，这是……”箫煜吓得落在她肩膀处的手都放了下来。
“好端端的哭什么。”
沈芙那双眼睛本就灵动，如今泛着红晕，漆黑的眼眸里像是含着一汪湖水。
满是委屈的看过来，只觉得让人心都要跟着融了。
：“是朕不好，朕刚刚惹你生气了？”
沈芙还未哭呢，箫煜看见那眼泪便已经觉得心都要揪紧了：“都是朕的不是。”
万岁爷要将她抱在怀里。
沈芙却是用地抵住箫煜的胸口，不让他抱：“万岁爷刚刚那些话，不就是说给嫔妾听的吗？”
沈芙说完，转过头，那双通红的眼睛就落在箫煜的眼前：“嫔妾本就无人疼了，万岁爷还要故意说给嫔妾听。”
沈芙心中其实清楚的很。
万岁爷刚刚与小宝子说这话，其实就是在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其实一开始还没懂。
可等万岁爷每说一个字，那双眼睛就落在她身上时候，沈芙便就明白了，万岁爷这话就是明白的说给她听的。
刚刚她试探万岁爷，连顾家两个字都没来得及提。
万岁爷便就打断了她。
如今在故意用沈家的事情借小宝子的嘴说给她听。
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
自己身后空无一人，想彻底打消掉沈芙那些有的没的心思。
让她知道，自己后面空无一人。
沈芙实在是太清楚万岁爷，如今倒是 不如随了万岁爷的意。
“你哪里无人疼了 。”箫煜直呼自己冤枉：“朕疼你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还无人疼了？”
整个后宫中，就属昭妃娘娘最是受宠。这话不说别人，但凡是个人那就都知晓。
宫里的主子，奴才们谁不羡慕沈芙？
若是让人听见沈芙这话，岂不是一个个都要惊掉大牙。
“恩宠不衰的昭妃娘娘若是都说无人疼，那整个后宫朕还疼谁了。”箫煜轻轻抚摸沈芙的后腰，嗓音暗哑。
“嫔妾本就是命不好，自幼就不得人喜欢。”
“万岁爷刚刚故意对着嫔妾说那话，不就是……不就是在戳嫔妾的心窝子么？”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眸微垂着。颤抖的眼睫之下挂着泪。
灵动的双眼里面满是泪水，看向人的时候，只觉得心都跟着拧紧了。
“沈家人不喜欢我，亲生的父亲也不喜欢嫔妾，这么多年，嫔妾一直养在苏家，甚至都没见过亲人。”
沈芙越说，那嗓音里便是越发的委屈。
甚至是说到最后的时候，一直在眼底悬挂着的泪珠到底是落了下来。
一滴滚烫的泪珠落在箫煜的掌心上，他下意识的放开手：“怎么会。”
沈芙所说的分明是他想听见的。
可等真的从沈芙的嘴里说出来，箫煜却是觉得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只想让沈芙知晓自己是他的后盾，但让沈芙伤心却不是他的初衷。
“都怪朕，是朕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
“沈家又如何？沈常山又如何？”这些在他的面前，又有谁足够分量。
箫煜看着沈芙，指尖怜惜的抚摸着：“你不用任何人喜欢，有朕喜欢你就足够。”
沈芙看着万岁爷的眼睛，瞧见他眼眸中的信誓旦旦。
她心口处不受控制的微跳动了一瞬。只是片刻之后，又重新恢复平静。
这天底下的男子都不可靠。
任何人都不如自己，就算是帝王也是一样。
沈芙若是将自己全部的希望，与身都放在男子身上。
那她这辈子只怕是会死的比上辈子更早一些。
“万岁爷喜欢嫔妾，嫔妾自然是知晓。”沈芙心中一片平静，可唯独脸上却满是感动。
她低着头：“若不是有万岁爷的庇护，又怎么会有嫔妾的今日？”
“朕疼爱你宠你，也是因为朕喜欢你。”箫煜摩挲着沈芙的腰肢。
掌心之处传来的纤细触感，让他克制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分明怀中之人，已是他掌中之物，但只需哪一日不亲近，箫煜便是觉得心中发慌。
怀中之人就像是只随时就要逃走的鸟雀，他稍微一不注意，就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这才是箫煜最担心的。
“可是，嫔妾的亲生血脉的亲人都不喜欢嫔妾……”沈芙咬着唇，贝齿微微用力，泛着红的唇瓣上瞬间就是一片惨白。
“嫔妾有时候真的不懂，做父亲的怎么会这么狠心。”
这话其实沈芙上辈子就已经怀疑过了。
为何沈常山对她如此的狠心。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沈常山对她却是从未心软过。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他所爱的女儿就只有沈清如一人，从来不将她当做自己亲生所看待。
“沈常山不懂，朕会让他知道后果。”箫煜的指腹擦拭着沈芙眼角下的泪。
只觉得那些滚烫的泪水像是要烫在他的心口上。
“你还有朕，有团儿。”箫煜轻轻拍着沈芙的后背：“有朕儿和团儿在，你还怕什么？”
沈芙抬起头摇摇欲坠：“嫔妾就只有万岁爷了。”
她娇弱的像是无人可依，娇滴滴的靠上前：“若是没了万岁爷，嫔妾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那番柔弱的话着实是大大增加了男子的怜惜之心。
连着万岁爷都不能避免。
箫煜眼眸沉了沉，到底还是忍不住。
握在沈芙腰间处的手收收紧着：“你只需要有朕在就行了。”
沈芙没说话，只是将娇弱的身子朝他身边靠去。
“阿芙。”箫煜眼眸沉了沉，深吸几口气。
到底还是低下头。
呼吸落在沈芙的耳侧，唇瓣从沈芙的唇角一直往上，又轻轻的落在沈芙的唇边。
“朕今生都会对你好的。”万岁爷一句一字都透着怜爱。
可是这话落在沈芙耳边，心中却还是一片平静。
在这深宫中，她虽已经是万岁爷身边第一人，颇得圣眷，盛宠不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