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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剑起
寒鸦掠过枯枝时,刘思泽的剑锋正悬在师傅咽喉三寸处。老人浑浊的瞳孔倒映着少年颤抖的手,崖顶的罡风吹得师徒二人衣袂猎猎作响,断崖下方传来锁链摇晃的声响——那是通往剑心阁禁地的千年玄铁链。
“你父亲的血在剑刃上哭。“师傅忽然开口,松树皮的褶皱里嵌着经年未化的雪粒。刘思泽的手腕猛地一沉,玄铁剑顺势削断师傅半截灰发,剑气在石壁上刻出深痕,惊起蛰伏洞中的血蝙蝠。
十年前的血气突然漫上舌尖。那时他蜷缩在父亲染红的鹤氅里,看着漫天箭雨将星斗钉死在夜幕上。剑心阁七十二盏长明灯次第熄灭,父亲用断剑挑开他襁褓时的旧疤,蘸着血在青石板上写“师“字。阁主佩剑“红尘渡“贯穿父亲胸膛时发出的龙吟,至今仍在夤夜梦回时震得他耳蜗生疼。
“当年闯入剑心阁的蒙面人,左腕都有朱砂印记。“师傅的烟斗在石壁上磕出火星,远处传来雪崩的闷响。刘思泽的瞳孔骤然收缩——每月初七师傅沐浴时,那截浮着青筋的枯瘦手腕上,蜿蜒的赤色胎记宛如毒蛇。
剑冢深处的磷火突然大盛,照出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剑痕。刘思泽终于看清那些看似杂乱的划痕,实则是用十三种剑法写就的“弑“字。最深处那道入石三寸的斩击,分明是红尘渡才能留下的月牙状缺口。
“你父亲教我铸剑时,说过最利的剑要淬自己的血。“师傅突然暴起,枯指如钩直取少年双目。刘思泽本能地旋身避让,后颈却撞上冰冷的剑鞘——正是十年前父亲临终前死死攥住的那截乌木鞘。
记忆的碎片在剑气中重组。蒙面人腕间的朱砂,父亲被刺穿时嘴角的笑意,还有此刻师傅袖中滑出的半块青铜虎符。当红尘渡的剑尖没入师傅心口时,刘思泽突然读懂了岩壁上所有剑痕构成的真相:那些深浅不一的“弑“字,每个起笔都是不同流派的致命杀招。
师傅倒在血泊中时,染血的右手正指向剑冢最高处的悬棺。十三道玄铁链应声断裂,棺盖轰然掀开,尘封二十年的婚书与襁褓静静躺在父亲佩剑旁。泛黄的信笺上,阁主笔迹力透纸背:“吾儿思泽实为天机阁主遗孤,今以红尘为渡,盼其斩断宿命轮回。“
悬崖外忽有鹤唳破空,七十二盏长明灯自深渊次第亮起。刘思泽握紧双剑时,看见自己左手腕渐渐浮现的朱砂胎记,正与棺中婴孩襁褓上的血印严丝合缝。雪落在剑刃上凝成霜花,远处传来新一波刺客的脚步声,踏碎了山寺钟声。刘思泽站在剑冢最高处,寒风裹挟着雪粒扑打在脸上,刺痛如刀。远处刺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那抹朱砂胎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尘封二十年的秘密。
他的目光扫过棺中的婚书和襁褓,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墨迹依旧清晰可见。天机阁主留下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深深刺入他的心脏。父亲——不,养父临终前的笑容,此刻在记忆中变得格外清晰。那不是一个被背叛者的绝望,而是一个为守护秘密甘愿赴死的释然。
“斩断宿命轮回……“刘思泽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的双剑。红尘渡与玄铁剑在月光下交相辉映,剑身上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容。十年磨一剑,今日终得见血光,却不知这一剑究竟斩向何方。
刺客的身影已出现在断崖边缘,黑压压一片,如同当年围攻剑心阁的蒙面人。刘思泽的目光落在他们左腕上,那里没有朱砂印记,却有着相同的杀气。他忽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悲凉。
“来吧!“他大喝一声,双剑交错,剑气冲天而起。红尘渡在空中划出一道赤色弧光,玄铁剑则带起一片霜寒。两道剑气交织,如同阴阳交汇,将冲在最前的刺客绞成碎片。
然而,更多的刺客蜂拥而至。刘思泽不退反进,剑光如龙,在人群中穿梭。每一剑都带着十年来积压的仇恨与困惑,每一剑都仿佛在叩问那个埋藏在剑冢深处的真相。
就在他即将力竭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刘思泽没有回头,却听见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少主,天机阁前来护驾!“
数十道身影从他身后掠出,每一个人的左腕上,都带着与他相同的朱砂印记。刘思泽终于明白,那胎记不是诅咒,而是血脉的证明。他是天机阁的少主,他的宿命从出生那一刻就已注定。
剑光再起,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迷茫与仇恨,而是守护与传承。红尘渡的剑尖指向苍穹,玄铁剑的锋芒扫过大地。在七十二盏长明灯的照耀下,刘思泽的身影与二十年前的父亲重叠,化作一道永恒的剑光,照亮了这片被鲜血染红的雪夜。刘思泽的目光扫过身后的天机阁众人,心中百感交集。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坚定与忠诚,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知道,这些人不仅仅是来保护他,更是来见证一个时代的终结与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少主,剑冢的秘密已揭开,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一名白发老者缓步上前,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他是天机阁的护法长老,也是当年亲眼目睹剑心阁覆灭的幸存者之一。
刘思泽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刺客。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疯狂的执着。或许,他们也不过是被操纵的棋子,如同当年的蒙面人一般,成为他人野心的牺牲品。
“杀!“刘思泽一声令下,天机阁众人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入敌阵。剑光闪烁,血花四溅,雪夜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意与悲壮。刘思泽的双剑舞动如风,每一击都精准而致命。红尘渡的赤色剑光划破长空,玄铁剑的寒芒冻结了敌人的心跳。
然而,刺客的数量似乎无穷无尽。刘思泽感到体力在迅速流失,但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自己的生死,更关乎天机阁的未来,关乎那个被尘封二十年的真相能否重见天日。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那声音如同清泉般涤荡人心,瞬间冲散了战场上的肃杀之气。刺客们的动作明显一滞,眼中流露出迷茫与犹豫。刘思泽抓住机会,剑势如虹,瞬间击退了数名敌人。
笛声越来越近,一道白衣身影从雪夜中缓缓走来。那是一名女子,面容清丽,眼神如冰。她的手中握着一支玉笛,笛声正是从她唇边流淌而出。
“玉笛仙子……“刘思泽低声呢喃,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知道,她的出现意味着更大的变局即将来临。
“少主,久违了。“玉笛仙子微微一笑,目光却冷若寒霜,“这一局,你我都是棋子。但棋局已乱,执棋者也该现身了。“
刘思泽握紧双剑,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他抬头望向夜空,那里,一颗血色星辰正缓缓升起,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来吧,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炼狱,我都不会退缩。“刘思泽低声自语,眼中燃起坚定的火焰。他知道,真正的宿命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