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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时府里出来时,天色已晚,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唯有困倦的车夫在等她。
望着天边繁星,孟听枫恍惚地想着,自己是该重新找几个合适的丫鬟了。
毕竟有些事不必事事躬亲而为,培养可靠的人,也能减轻自己的负担。
她按了按有些胀痛的脑侧,脑海中却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今日所学的内容。慢悠悠地向前走时,却不小心撞到了一对相依而行的父女。
那女孩看着十分孱弱,一直用自己的身子支着父亲的身躯,一番碰撞之下,三人都摔倒在地。
孟听枫一怔,连忙爬起,想帮着她将父亲扶起来,却被女孩一把推开。
“不许碰我爹!”她双眸含着亮晶晶的泪水,紧咬下唇满是倔强。
看来,她很抗拒自己。
孟听枫点点头,漠然地站直身子。
既不需要她帮忙,那她走了便是,这二人如何,与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少女轻轻拍掉月白色衣裙上沾染的脏污浮尘,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二人。
女孩费尽力气才将昏昏沉沉的父亲扶了起来,她努力站稳脚跟,“爹,你还好吗?你撑住,绾儿会带你找大夫的。”
那虚弱不堪的男子好似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尽量向外歪斜身子,不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女儿身上,却张嘴说了句:
“绾儿乖,带爹回家,我们……不看大夫。”
孟听枫踏上马车的脚步微微一顿。
待女孩搀扶着男子走出好一段距离,孟听枫才开口道:“跟着他们。”
车夫不明所以,只好跟了上去。
皎洁无瑕的月光之下,女孩弱小的身躯被男子宽厚的衣裳盖住,她艰难又坚定地向前一步步走着,每一个脚印缀着的身后,是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
她走到一间药堂前,轻轻扶着父亲放在门前坐下,自己则走上前,一张不干净的小脸上满是坚毅。
叩响紧闭的厚重大门,她喊道:
“有人吗?有人吗——
“我爹生病了,我要看大夫。”
“有人吗?”
叩了许久,都并未有人来开门。
反倒是一边的医馆听见了声响,悄悄打开了一处小门,那人探出头来,却连患者都不看一眼,只是问道:
“你们是从宁江州来的?”
女孩连忙转头去瞧,“没错!还请您救救我……”
“啪”的一声,门合上了。
“……救救我父亲。”女孩怔愣着望向那扇关闭的门,方才亮起的眼眸倏地熄灭了。
她流下两行泪水,身子无力地背靠着身后的门板滑落在地。可身边是昏沉恍惚的父亲,她不敢哭出声。
只能坐在那门前灯火之下,咬住自己瘦弱的胳膊,静静哭泣。
孟听枫将轻挑起的帘子放下,指尖反复地抚摸衣上的蝴蝶刺绣。
她喉头一紧,想下车的步伐却又被自己生生止住。
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