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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每每一言中的,几乎能都直至核心要害。
面对兴古郡这个巨大泥潭,想要化腐朽为神奇,关银屏自然也有许多思量,烧荒为地,化猎户为农民,选择沼泽之地大力发展水麻旱麻种植,发展麻的相关产业……都是不错的选择。
麻,在这个时候,既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之一,更是最重要的生活资料之一。
人民生活生产甚至战争中,麻绳麻布麻料以及其衍生品,都绝不可缺少。而蜀汉那边,尤其是蜀中,仅有的田地都用来发展粮食种植,和桑树丝绸产业,哪里有地方去种麻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与沈腾的“白酒计划”相比,关银屏自己的那些计划,很显然的,都太落后且产值太低太小了。
白酒,极易形成产业化,也就是后世所谓的上下游产业链。
上游的各种粮食种植,中间的大曲菌种的酿制,白酒的酿制,下游的酒糟利用、白酒销售等,都是非常巨大的市场,对于人口的需求,自然是极大的。
最重要的一点,白酒产业的附加值极高,吸金纳银的能力,几乎超过其他任何一个产业。甚至与盐业相比,也丝毫不差。
所以,一旦兴古郡形成这样一个巨大产业链,很容易将南边交州东边郁林郡零陵郡的财富都吸附过来,形成巨大的财富虹吸效应。
“钱在哪里,人就在哪里!”沈腾微笑着给自己的计划做了个结尾。
“这就是你想说的民众有饭吃,有衣穿,有恒产?”
“自然。”沈腾掰着手指头给关银屏算账,“郡守府做大头,豪族入股,股权分散,筹备的资金全部由股东出了,郡守府一个铜子儿都不用掏,给政策就好。后面,销售渠道采取专营制度,又是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兴古郡成为聚宝盆,民众自然受益匪浅。”
“如此一来,兴古郡便自然成为蜀汉帝国的忠实拥趸,谁想破我国,便是破我家,家国国家,混为一体,才是最坚固不可破的。”
沈腾紧紧闭上嘴巴,再也不发一言。
他感觉自己今天说的有点多,其实人家只是没有自己这多2000年的认知而已,一旦把这2000年的历史经验积累去掉,自己可能连给人家关银屏提鞋子都不配。
话已经说了,意思表达尽了,剩下的,该他们去思量了。
能成,自己也算是造福一方了,个人的收益自然不会少,白酒大王的帽子,估计要提前戴上了。
不成,也没有什么,反正,成都那边,搞一个白酒试点是肯定的,最大的消费市场,可不在这偏僻的小小兴古郡和交州。
关银屏陷入长久的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关银屏恍若醒来,两眼泪花点点,看向远方,幽幽道一句:“孔明先生在天之灵有感,关银屏绝不负先生重托。”
“这怎么又扯上诸葛亮了?”沈腾觉得事情开始向荒诞的路子上走了。
他心虚地向四周上下看了看,“没啥呀,这青天白日的……”
关银屏都他逗得破涕为笑。
一瞬间,整个兴古郡都仿佛迎来了春天一般。
是夜。
郡守府内。
灯光摇曳。
安坐者,仅有三人——郡守李遗,夫人关银屏,以及沈腾。
这次密会级别之高,甚至连郡尉朱武都被刻意支开了。
案桌上放了几碗酒水,和一个圆形的面团团,不同一般面团团的白净光滑,这面团白里透着黄,而且很粗糙坚硬的感觉。
沈腾将把面团拿过来,掰下一块,用碗碾碎了,拈起一点,放在鼻端闻了闻,有一股醉人的清香入脑,尤其舒服。
“这个,叫酒曲。”沈腾道。
那夫妻二人看着沈腾,笑吟吟的,谁不知道这叫酒曲咧。
“若想成酒,必有酒曲,是为引子。”沈腾看那两口子不屑一顾的神情,淡然一笑,“可你们知道这酒曲为什么可以制作酒酿?”
这个问题,倒是直接将二人给难倒了。本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但从来也没有认真推敲过咧。
“酵母。”沈腾也没有刻意为难揶揄二人。
今天的这场戏,注定了他是主角,而且剧本里有太多他自己也讲述不清楚的东西,所以,这场戏,注定了既耗时间,又耗精力,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
而且,还不一定精彩。
“怎么解释这个叫‘酵母’的东西呢?”沈腾指着一只碗里的水,道:“譬如说这碗水里,其实有无数各种各样的微生物,我们也可以称其为细菌。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关银屏的眼睛瞪大了,“一滴水里有十万个大千世界?佛家是这么说的。”
沈腾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些微生物,有的好,有的坏,比如你喝了生水可能拉肚子,就是这些坏家伙在捣鬼。但有的好,对人体有益,所以,也可以叫‘益生菌’。”
前面说肚子坏的时候,二人还连连附和点头,但后面,一个新名词儿“益生菌”的出现,再次将二人打得晕头转向。
“算了,叫什么不重要,你们也不用刻意去记,没必要。”沈腾觉得自己这个生物老师当得蹩脚极了,生物课他自己也没有及格过啊。不过好在自己从小跟随爷爷长大,爷爷是小镇酿酒匠,每天看也看会了,哪一个假期,沈腾不是跟在爷爷身后屁颠屁颠地折腾那点事儿。
后来,年纪大了,很多时候,爷爷都已经放手让他自己亲自上手了,自己乐得自在清闲。
“这酒曲里面,最主要的就是一种益生菌,活的,可以促进各类粮食作物进行糖化分解,分解成那个叫什么……醋……什么……酸的,最后,就成了酒。”
李遗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没有酸啊,这不是甜甜的么?”
沈腾没有正面回答他那蠢萌的问题,直接接着自己的节奏走:“这种酒曲,就只能做这样酒水。”他端起碗,喝了一口,“这叫酒酿,我想做的,是白酒,不是酒酿。”
话题到这里,其实已经很难讲下去了,因为没有实物,其中涉及到的东西说起来并不复杂,但讲给这个时代的人听,无异于天书一般。
而沈腾对于微生物什么的,更是苍白得可怜。
关银屏也看出三人驴头不对马嘴的尴尬,便问:“多久可以出来你说的这白酒?”
“主要还在于制作这酒曲上面。”
爷爷当初给沈腾讲过一些关于酒曲的知识,他能记得的不多,但总归还有一些印象。
“酒曲大同小异,主要材料不过是小麦粉、高粱粉、豌豆粉等,有的,或者会加入一些中药材,以获取其他的功能。而制曲从温度上,又可分为高温曲,常温曲。按照其制作的时间上,又可分为端午曲,桃花曲等,其实不过有些刻意美化了制曲时间和成曲形状而已。但有一点是必须的,就是制曲,是有时间和气候特殊要求的。”
“那——”李遗小心翼翼地问,“现在,可是最好时机么?”
怎么制曲,包括其原理,李遗一点也不在意,他只在意现在是否能的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玩意儿整出来,解决他兴古郡的难题。
那二十万无中生有而来的民众,别看现在每天干得欢天喜地热火朝天,谁知道人家后面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有了这所谓“白酒”,产业之大,影响之深,盈利之厚,税赋之丰……
两口子早就已经私下合计无数遍,现在,眼看着就要在自己手里实现了,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
所以,他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够整出成品来。
“不是。”沈腾回答得干脆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