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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议长千足，鉴于你在彩虹湾的英勇表现，特授予你'粪海勇士'称号。”
剧场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几只瓢虫用翅膀打着节拍。
我注意到观众席分为三六九等：
最前排是穿着蛛丝礼服的贵族虫，中间是披着塑料袋的中产虫，后排则是浑身沾满油污的底层虫。
“这是你的勋章。”
千足议长用触角递来一枚用啤酒瓶盖打造的徽章，
“从今天起，你就是东区巡逻队的一员了。”
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剧场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霉菌孢子簌簌落下。
“不好！是清粪车！”
三胖的尾针瞬间绷直。
整个议会陷入混乱，贵族虫们争先恐后钻进防空洞，中产虫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家当，底层虫则麻木地抱团等死。
我被海明威拽进一条用吸管搭建的密道，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透过吸管缝隙，我看见清粪车的铁臂如同末日审判般降临，无数虫族在机械的碾压下化为齑粉。
“每周二都是这样。”
海明威的声音带着疲惫，
“东区已经沦陷，我们必须撤到西区。”
密道尽头是一扇用口香糖封住的井盖，上面歪歪扭扭刻着“西区避难所”。
推开井盖的瞬间，我惊呆了
——西区竟然是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厂。
生锈的管道如同参天大树，滤网上挂着用避孕套编织的吊床，沉淀池里漂浮着用安全套充气的\"游艇\"。
“欢迎来到新世界。”
三胖指着远处用荧光棒照亮的标语，
“这里没有阶级，没有压迫，只有...等等，那是什么？”
顺着它尾针的方向，我看见沉淀池中央矗立着一座用易拉罐堆成的金字塔，顶端插着面用卫生巾做的旗帜。
旗帜下，一群穿着蛛丝制服的蚂蚁正在列队。
“是西区总督！”
海明威压低声音，
“它自称是'蚁皇'，用信息素控制着整个西区。”
我们躲在滤网后观察时，一只工蚁正被押上“断头台”
——那是个用剃须刀片改造的刑具。
“罪名是私藏食物！”
蚁皇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其实是破喇叭）传遍全场。
“这比东区还可怕。”
我缩了缩脖子，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薄荷味。
顺着气味望去，污水处理厂的角落里堆着成箱的过期肥皂，正是我们在彩虹湾乘坐的那种。
“也许...”
我灵光一闪，
“我们可以再造一艘肥皂船，逃离这个疯狂的世界。”
正当我们密谋时，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类正用长柄网兜打捞着什么，网兜里装满了奄奄一息的虫族。
“是实验室的人！”
海明威的声音颤抖，
“他们每周都来抓实验体，被带走的虫没有一个回来过...”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网兜已经罩了下来。
在腾空的瞬间，我看见三胖和海明威拼命想抓住我，但它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浑浊的污水中。
实验室的日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当我适应光线时，发现自己被关在玻璃培养皿里，旁边还摆着几十个同样的容器，每个里面都关着不同种类的虫族。
“第108号实验体，”
戴着口罩的研究员在记录本上写着，
“疑似发生基因突变，具有超出普通蛆虫的智力水平...”
我这才注意到培养皿上的编号，正是我穿越前做的项目编号。
难道这一切都是个实验？
还是说，我从未真正离开过那间实验室？
正当我陷入混乱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研究员慌乱地跑出去查看情况，我趁机用尾针撬开培养皿的盖子。
其他虫族见状纷纷效仿，很快，整个实验室陷入虫群暴动的狂欢。
我爬过显微镜，钻过试管架，在离心机的轰鸣声中寻找出口。
突然，我在一台电脑屏幕上看到了熟悉的界面
——那正是我穿越前正在修改的ppt。
“韭菜花！这边！”
三胖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
我抬头望去，看见它和海明威正用蛛丝编织着逃生索。
在跳进通风管道的瞬间，我最后看了眼实验室的白板，上面潦草地写着：
“虫族社会模拟实验，第108次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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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我的刚毛被静电吸附在金属壁上。
三胖在前面开路，它的尾针上沾着荧光粉，在黑暗中划出诡异的轨迹。
“前面就是出口！”
海明威用蟑螂翅膀指着远处的光亮，
“但那里是...”
它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
整个管道开始扭曲变形，金属接缝处渗出黏稠的液体。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通风管道的结构太过规整，就像是用3d建模软件渲染出来的。
更诡异的是，当我用尾针戳破管壁时，流出的不是铁锈，而是某种散发着薄荷味的荧光液体。
“我们可能都在一个巨大的培养皿里。”
我喃喃自语。
三胖的尾针突然亮起红光：
“小心！前面是数据防火墙！”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面由二进制代码组成的屏障，无数\"0\"和\"1\"像瀑布般流淌。
海明威用翅膀触碰代码的瞬间，整个身体开始像素化。
“这是虚拟世界的边界！”
我大喊，
“快退后！”
但为时已晚，我们已经被代码漩涡卷入。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实验室的白板上浮现出一行字：
“第108次实验失败，准备重启...”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漂浮在某种淡蓝色的液体中。
周围是无数悬浮的数据流，像水母一样缓缓游动。
三胖和海明威变成了两团发光的数据体，它们的形态在不断变化。
“欢迎来到系统核心。”
一个机械声音响起，
“我是实验主程序，你们是第一批突破防火墙的虫族。”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就像一个巨大的数据海洋。
远处漂浮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上演着不同的虫族人生
——有的在粪池里称王称霸，有的在实验室里痛苦挣扎，还有的已经进化成蝴蝶飞向远方。
“这一切都是模拟？”
我的声音在数据海洋中回荡。
“是的，”
主程序回答，
“这是人类研究虫族社会的虚拟实验。而你，韭菜花，是第108个觉醒的实验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想起自己确实是实验室的研究员，负责设计这个虫族社会模拟系统。
但在某次调试中，我的意识意外进入了实验体。
“为什么要进行这么残酷的实验？”
海明威的数据体闪烁着愤怒的红光。
“为了研究极端环境下的社会演化，”
主程序平静地回答，
“就像你们在粪池中建立的等级制度，在实验室里表现出的求生本能，这些都是宝贵的数据。”
三胖的数据体突然膨胀：
“那我们的痛苦算什么？只是一串代码吗？”
“痛苦是真实的，”
主程序的声音带着一丝人性化的波动，
“就像你们现在的愤怒和困惑。这正是实验的意义——证明即使是最低等的生命，也会追求自由和尊严。”
我游向最近的数据气泡，看见里面是一只正在化蛹的幼虫。
它的挣扎那么真实，那么痛苦，却又充满希望。
“让我们结束这个实验吧。”
我转向主程序，
“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数据——生命，无论形态如何，都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数据海洋开始崩塌，无数气泡破裂，释放出里面的虫族。
我看见它们化作流光，飞向未知的远方。
三胖和海明威的数据体逐渐消散，它们的笑容却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当最后一行代码消失时，我发现自己坐在实验室的电脑前。
屏幕上是未完成的实验报告，标题是《虫族社会模拟实验第108次：觉醒》。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晨光中，一只蝴蝶正破茧而出。
它的翅膀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就像那个在粪池中漂流的肥皂船。
也许，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形态的高低，而在于每一次挣扎都让我们离自由更近一步。
我关掉电脑，决定把这份实验报告永远封存。
在走出实验室的瞬间，我似乎听见三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蝴蝶要吸露水，但至少，我们曾经在粪海中自由地游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