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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这才恍然，她这是冷了。
——自己因着寒毒的原因，平素感觉不到冷，倒是把这位给忘了。
此时天寒地冻，夜来只得带着慕灵犀去成衣铺，买了件外袍给她。
慕灵犀白了她一眼，却也收下夜来好意，喜滋滋地穿上外袍。
“你不是习武之人，怎么如此怕冷？”夜来笑了笑。
“习武之人怎么不能怕冷了？我只是轻功好，又不是武功好。”慕灵犀辩解道。
夜来正欲说些什么，面色却陡然一顿。
——“又让你赢了。唉......小湄真厉害。”
——“师兄是故意让我么？梅花桩比试时，师父分明说师兄的修为比我高了不少呢？”
——“我只是轻功好，又不是武功好。总之，小湄厉害，师兄认输，别再打啦……”
一些往事裹挟着风雪，就这样涌上心头。
“......哎，好冷啊，你再不走，我自己走了！”慕灵犀跳到她面前，与夜来四目相对，夜来这才回转了心思。
夜来点了点头。是了，她是夜来，不是小湄。
“走的。”夜来不再多言，一把将慕灵犀推到了马背上。
一个翻身，她利落地跨坐于马上，此时背着慕灵犀，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是方才的小二塞给她的。
——三日之内，速归。
夜来唇边一弯，心中有些好笑。
这思归镇距帝都千里之遥，要她三日而归，怕是得累死几匹马。
至于这句“速归”……不用想，已经看出他在恼怒。
夜来将字条捏碎。握住缰绳，“驾！”地一声，腿间用力，马儿吃痛，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倒将慕灵犀吓了一跳。
“喂！”慕灵犀在身后唤她。
“什么事。”
“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一定要给太子做事？”慕灵犀闷声问道。
“那你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一定要给荣华宫做事？”夜来不答反问。
“我么？其实我也不是为了荣华宫。我跟着我哥，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慕灵犀答道。
夜来笑道：“看样子，你们兄妹很听叶染衣的话。”
“毕竟叶哥是我们的救...”慕灵犀蓦然收声，“我与你说这个做什么。”
“呵。”夜来在马蹄声中轻笑一声，一时沉默。
半晌，她忽然说道：“因为公道。”
“啊？”慕灵犀愣了一下，这才晓得对方是回答她前一个问题，“公道？我听叶哥说，在这朝堂之上，最廉价的就是公道，最不缺的就是想借权势讨公道的人，可他们都成了权势的牺牲，无一例外，也包括叶家。”
“有人曾说，我的剑配不上公道。可太子殿下不这么认为，恰巧，我也不这么认为。”夜来闭了闭眼，“我的剑，想怎么样，该由我说了算。”
“那这么说的人一定也是想为了你好。”慕灵犀却说得恳切，“叶哥常说，忠言逆耳。兴许你的太子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才会顺着你的意思...”
夜来笑了笑：“他们请你来说动我？”
“那倒不是。”慕灵犀撇了撇嘴，“我要是有这么大能耐，何愁被你捉住？唉...我只是很羡慕你，想做坏事的时候你便是十恶司的江夜来，想做善事的时候便是江湖侠客景明，想在江湖就在江湖，想在庙堂就在庙堂，你开心或者不开心，谁也不能拿你怎样，对我来说，这已经是足够自由的生活了。”
夜来目光一闪：“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慕灵犀撇过脸去：“哼，别以为我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羡慕归羡慕，我还是讨厌你，谁叫你捉了我。”
夜来摇头：“捉你，非我所愿。善事恶事，江湖庙堂，也非我所愿。至于你说的开心或者不开心...这很重要么？”
“师父说，我修习的乃是她的独门轻功，是天底下最快的轻功。可你看我，还不是整日在摘星阁当差，我本事不够，他们都看不起我。”慕灵犀自嘲一笑，“难得有一次机会能跟着叶哥出来，却将事办砸了，栽在了你手上。我与你比轻功，你却诓了我，原来这就是江湖。”
夜来喃喃道：“明明有着最好的轻功，却没什么自由可言么？”
“——我有个朋友，与你很像。他轻功很好，武功也很好...兴许比你那位叶哥还好。”
慕灵犀笑道：“没亲眼见过，我可不信。不过后来呢？你那位朋友，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夜来言简意赅。
“啊？”慕灵犀一时哑然。
“他死在了你说的江湖里。”夜来笑笑，“所以，作为你的敌人，衷心奉劝你，干我们这个营生的，有时候不要想得太多。得过且过，也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她断喝一声，马儿一路狂奔，风声之中，慕灵犀却险些听不见对方话语，
“——至于慕姑娘，不如先想想进了十恶司，该如何说，如何做。”
“喂！你瞧好了！肯定会有人来救我的！”慕灵犀不甘大喊，却无人再理会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