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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着桂花香漫过回廊时，我正捏着那张天蟾舞台的戏票出神。
昨夜温墨言咳出的鳞片在瓷枕边泛着珍珠色，像极了柳如眉故意遗落在我妆台上的东珠。
“少夫人，三小姐在西跨院摔了茶盏。”青云捧着紫檀匣站在垂花门下，晨光将他眉骨上的疤痕照得发亮，“说您挪来的蓝绣球招了马蜂。”
我抚过腕间翡翠镯子，温老太太赏的库房钥匙在袖袋里硌着掌心。
那株蓝绣球是我特意从金陵别院移来的，叶脉里藏着柳如眉调换珍珠链时蹭上的茉莉香粉——这味道今晨在温如烟妆奁里也闻见过。
转过月洞门就撞见那抹海棠红，温如烟扶着柳如眉立在蓝绣球丛边，鹅黄帕子正掩着嘴角冷笑：“嫂嫂好手段，连马蜂都驯得这般听话。”
“这绣球最招蜂引蝶，倒和柳姑娘相配。”我盯着柳如眉耳垂上新换的碧玺坠子，那抹孔雀蓝与温二夫人头面匣里丢的缠丝玛瑙如出一辙。
后颈突然泛起针扎似的疼痛，金手指发动的前兆。
柳如眉突然踉跄着抓住我手腕，泪珠要落不落地悬在睫毛上：“少夫人何苦为难我？那南洋珍珠链……”她袖口翻卷时露出半截烫伤，疤痕形状竟与温如烟妆奁暗格里的烙铁完全吻合。
剧痛在颅骨炸开的瞬间，柳如眉的心声洪水般涌来。
她想着昨夜温二爷摸进西厢房时说的“等那蠢货被休”，想着温如烟许诺的珐琅西洋镜，最清晰的是天蟾舞台《锁麟囊》的戏票——两张，压在温如风送她的檀木梳妆盒底层。
“南洋珍珠？”我借着头痛扶住假山石，冰凉触感让神智清醒几分，“柳姑娘指的是你藏在蓝绣球根部的琉璃珠？还是温二夫人丢的那匣子南海贡珠？”
温如烟的海棠裙摆突然无风自动，她指尖捏着的团扇骨分明是温墨言书房的湘妃竹。
我望着她发间新簪的累丝金凤钗，突然想起库房账本上墨迹未干的“遗失”二字。
“嫂嫂莫不是得了癔症？”温如烟将柳如眉往我身上推，绣鞋故意碾过蓝绣球的嫩枝，“墨言哥哥最见不得粗鄙妇人，当年连我喂的八哥说了句‘莽夫’都要绝食三日呢。”
后脑勺的疼痛化作细密电流，这次我主动抓住柳如眉颤抖的手。
她心底翻腾的毒计在剧痛中纤毫毕现：温如烟要在静安寺纵火，温二夫人准备用巫蛊娃娃，而她们此刻要让我摔碎温老太太最爱的翡翠镯——
“小心！”青云的惊呼与瓷器碎裂声同时响起。
我顺势拽着柳如眉往石凳倒去，她袖中藏着的瓷片果然划破自己掌心。
温如烟精心准备的羊脂玉镯碎在青砖上，正是库房登记在册的“前朝贡品”。
我望着匆匆赶来的李嬷嬷和她身后探头探脑的春桃，嗅到温如烟裙角沾染的静安寺檀香。
晨光穿过柳如眉伪造的烫伤疤痕，在她腕间映出半透明的膏药痕迹。
柳如眉腕间的膏药被晨光晒得泛起油光，我掐着掌心的刺痛逼自己站稳。
廊下偷听的丫鬟们攥着扫帚的手都在抖，不知是谁打翻了铜盆，哐当一声惊飞了檐角的白头翁。
“柳姑娘这烫伤膏倒是稀罕。”我摘下翡翠镯子轻轻敲在石桌上，裂纹声惊得柳如眉后退半步，“听说南街仁寿堂新到的雪玉膏，掺了珍珠粉能祛疤——正巧二夫人前日丢了半匣子南海贡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