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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捧着檀木匣的老账房鱼贯而入，最前头的白胡子老头抖开浸过明矾水的账本：“禀老太太，三年来二爷经手的三十八笔南洋汇款，全对得上怀表里汇票编号。“
温二爷的翡翠扳指突然爆裂，碎玉碴子崩到温如烟裙摆上。
我趁机揪住温墨言领口嗅了嗅，茉莉香里混着佛堂供果的梨汁味——温如烟今晨插花用的是白梅。
“墨言媳妇。“温老太太突然唤我。
她枯枝似的手抓起我染着丹蔻的指尖，在浸过硫磺粉的蒲团上重重一按，墨色账目顿时在麻布上显形：“这手明矾显字的功夫，跟你外祖父当年追缴军饷时用的一模一样。“
祠堂突然灌进穿堂风，温三爷的绿皮鹦鹉扑棱着撞进红袖怀里。
银脚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德兴茶楼的标记清晰可辨——那畜生正叼着半张烧剩的密信，正是我昨夜让红袖替换过的假情报。
“请家法！“温老太太龙头杖杵地的闷响惊飞檐下麻雀。
二十个粗使婆子抬着包铜刑凳冲进来时，温墨言突然捂住我眼睛：“别看。“
板子砸在皮肉上的声响混着咒骂，我数着温墨言的心跳声。
他兔牙咬着我耳垂含糊道：“今早佛堂的茉莉......是温如烟故意打翻香炉。“喉结在我掌心滚动，“我领口沾的是她藏在袖袋的香粉。“
红袖突然拽我袖口：“小姐快看！“温二爷腰间的黄铜钥匙串被震落在地，当中混着德兴茶楼雅间的特制钥匙——正是我上月故意让账房先生“弄丢“的那把。
温老太太的龙头杖突然横扫供桌，整箱银元哗啦啦倾泻在青砖地上。
她拾起块沾着香灰的银元，对着光露出边缘凿刻的暗记：“老二，你当年在铸币局当差时，就爱在假银元上刻蔷薇纹。“
祠堂骤然死寂。
温三爷突然暴起扑向暗门，却被红袖养的画眉鸟啄了眼——那鸟儿爪子上绑着浸过辣椒水的银丝，正是我昨夜让红袖特训的“暗器“。
“墨言。“温老太太突然转身，“你媳妇上个月私会的外男——“龙头杖尖挑起件蓝条纹西装，“可是老三马弁假扮的？“
温墨言突然把我往怀里按了按，他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肋骨：“孙儿今晨带着德国相机蹲守德兴茶楼，正拍到三叔马弁往雅间塞蓝条纹布料。“喉结抵着我发旋，“祖母若不信，孙儿房里还有二十张显影好的相片。“
温如烟突然尖叫着扑过来，茉莉香粉撒了满地。
温墨言抱着我急退三步，她染着丹蔻的指甲擦着我耳垂划过——正露出腕间被硫磺灼伤的痕迹，与我昨夜撒在祠堂门框的防虫药粉如出一辙。
“送官。“温老太太闭了闭眼。
她摩挲着鎏金怀表上的蔷薇火漆印，突然将龙头杖递给我：“墨言媳妇，明日你跟我去巡铺面。“
红袖憋着笑往我手心塞了块桂花糖。
温墨言突然打横抱起我往外走，晨光漏过他凌乱发丝，在青砖地上投下颤动的光斑。
他兔牙咬开糖纸，甜腻桂花香混着血腥气漫进唇齿间。
“你早知三叔会在鹦鹉食槽藏密信？“他把我往月洞门边海棠树上抵，花枝簌簌落了满肩。
我揪住他沾着茉莉香的领口：“那你可知温如烟今晨往你茶盏......“
话未说完就被温热的唇堵住。
他睫毛扫过我鼻梁时，远处传来囚车铁链的哗啦声。
我尝到他舌尖残留的明矾涩味——是今晨他帮我处理账本时沾上的。
“少夫人！“红袖突然举着染血的银簪冲过来，“茶楼掌柜招供说，三爷书房暗格里还有......“
温墨言突然用西装裹住我，远处传来温如烟撕心裂肺的哭喊。
海棠花瓣落进他领口时，我瞥见佛堂窗棂后闪过半截蓝条纹衣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