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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山上只剩下金千里和随身几人。
他没有下山,只因山高眼远,利于指挥余下之战。
不久,山下燃起了熊熊烈火和浓烟。几百垛粮草器械被焚烧殆尽,但他没有丝毫心痛和惋惜。
他用望远镜注视着山下的军营,可以看到敌军已经开始整装待发,显然是发现了山上的异动。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焚烧,火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旺。几十处同时火起,场面十分壮观。
空气中弥漫着五谷杂粮被点燃后爆壳的熟味,及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时还有草垛木架倒地的声音,以及战马的嘶鸣声。
除了留下五千余外,上万匹战马都被宰杀殆尽。
浓烟夹杂着奇异的香味向山下飘散,恰好逢遇上山的联军将领埃拉罕。
此人是山下的领军之将,率重兵两万,扼守这条险要的山道。
只要不轻举妄动,守住此地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即便敌军有十万之众,他也毫不畏惧。
更何况,离此地西南方向不到三十公里处,还有五万重兵作为后援。
然而,此刻他狠狠地抽打着胯下的魔兽,目光中满是惊愕。
山上滚滚浓烟和熊熊火焰已近在咫尺,那火焰足有十多米高,让他无法理解,敌军是如何出现在自己的后背,仿佛从天而降。
这些粮草军械是从国内运送过来,是联军接下来两三个月的补给,一旦失去,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倾巢而出,两万人马在不到十米宽的山路上蜿蜒数里,宛如一条长蛇。
埃拉罕本是个稳重之人,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四周地形。
眼前的石垛墙楼入口清晰可见,他不断催促将士加速前进。
不想就在这时,从山上倾泻而下的石雨如同天降灾难。
片刻间,数百士兵丧生,长蛇之军被拦腰斩断。
他抬头仰望,百米高的峭壁如刀削般陡峭,上面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敌军。不用多想,这些定是布斯来尼帝国的士兵。
山上大石不断滚落,一砸就是一大片,联军士兵根本无处躲藏,惨叫连连。有的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瞬间化为一堆肉泥。
他正欲整顿溃散的士兵,这时又迎来一阵箭雨。
虽然他侥幸躲过一劫,但仍身中一箭,所幸并无大碍。
他削断箭杆后回头望去,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随军的十数个魔法师,在一波箭雨中全部中箭倒地,身上插满了箭矢,形如刺猬。
此刻,他才意识到敌军有备而来。
山上滚石不断,箭雨连绵,联军士兵纷纷倒地。有的士兵在惊恐之中跳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
眼下局势一片混乱,联军哪里还有军纪可言?
士兵们为了躲避飞箭和落石而互相踩踏,甚至用同伴的身体作为遮挡。
这些都是昔日的战友、背靠背的兄弟,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又是一箭穿透了埃拉罕的肩膀,他却没有去拔箭。
周围的哭喊声已经淹没了他的呼喊,各级队长也在四处逃窜。
他的卫队早已溃散,能站立的士兵所剩无几。
他深知,自己败了。
前段近万士兵,迎接着石墙和城楼中如雨点般的箭矢,如同蝗虫般纷纷倒地。
这些士兵们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气绝身亡。
他心知自己遇到了强敌,布斯来尼帝国这次来了一个厉害人物。
他甚至猜到敌军还有后招,只可惜这个消息却无法传回给元帅。
少时,他竟然笑了,满脸是血,笑容显得诡异而惨烈。
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倒地而亡,无助让他感到更加无力。
不久,他看到了队伍尾部的数千士兵,庆幸尚未遭到攻击,这些士兵往前冲了几次无果后,便往山下撤退。
他不再说话,周围尽是他士兵的尸体,未死的人在地上不时地抽动。
士兵们的鲜血与泥土混合在一起,化成了耀眼的血泥。
他本想举剑自刎,结束自己的生命,但这时又一阵箭雨袭来。
埃拉罕睁大双眼怒视天空,死不瞑目。
金千里冷眼看着下面最后一个士兵倒地身亡,上万联军被杀得片甲不留。
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切的结束,这就是战争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