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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要死的，但看值不值……】
但生命能用值不值来衡量吗？
张嘉的视线模糊着，耳边是孟禾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混杂着血肉大树吞噬皇宫的沉闷轰鸣。
那棵巨大的血肉之树，根须如同活物般在地底蠕动，将整座皇宫吞噬殆尽。
灰白的天空下，孟禾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他紧紧抱着余舒乐的头颅，指尖深深嵌入头颅的发间，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死亡的深渊中拉回来。
“他凭什么死！该死的人这么多！”
孟禾的声音嘶哑而破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余舒乐那已经失去生机的面容上。他的表情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呵呵……还是马甲的脸……
他喵的，哭坟都哭的不是苏无罔的名字。
张嘉站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他想追上去，想拦住孟禾，但他的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
他伸出了手，指尖微微颤抖，却最终无力地垂下。
孟禾的背影越来越远，他毫不犹豫地奔向那片已经塌陷的地底，朝着血肉根须扎根的深处奔去。
“孟禾！”张嘉的声音在喉咙里打转，却没能喊出来。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像是被潮水淹没，无法呼吸。
他知道知道孟禾此刻的疯狂从何而来。
余舒乐是那样温柔的人，总是带着平静的笑容，仿佛连死亡都无法撼动他的从容。
可如今，他却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张嘉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孟禾远去的背影，心中翻涌着无尽的悔恨与无力。
“等等我……”七皇子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
他知道，孟禾已经做出了选择，他的脚步踉跄，却坚定想要跟上孟禾，朝着那片废墟奔去。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余舒乐生前的模样，那双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
“余大人……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
七皇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
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完成那场祷词仪式，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他不能让余舒乐的死变得毫无意义，他必须为他做点什么。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回余舒乐，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凭什么肃帝这老登配活？余大人这样温柔的人要死？
又疯了一个……
“人已经死了……”
张嘉低声喃喃，像是在说服自己，“我能做的，只有去挽救余大人想要挽救的一切。”
他的目光逐渐坚定，心中的迷茫与无力被一种决绝取代，余舒乐生前一直在为这个仙朝奔波，为了百姓……
张嘉知道自己必须接过他的责任，继续他未完成的事。
陈泥马依旧抱着余舒乐的断手，神情恍惚，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抬头看向张嘉，眼中满是茫然和无助：
“我们……该怎么办？孟禾他……他要去做什么？”
张嘉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陈泥马，落在远处那片已经被血肉大树吞噬的废墟上。
【人死就死了，生者需要的是不被束缚，而是接着前进。】
虚弱却平静的声音，陈泥马好像又看见余舒乐正倚靠在马车的软垫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的目光依旧漠然，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甚至对自己的伤势、自己的情绪，都显得毫不在意。
陈泥马的身体微微一颤，抬头看向张嘉，眼中满是泪水：“可是……可是病秧子他……他死了啊……”
他对陈泥马和陈丁丁的宠溺却是显而易见的。他纵容他们的任性，纵容他们的悲伤，甚至纵容九卿院的各种傲气……
“走吧。”
张嘉终于开口，可那哽咽……
“我们不能让余大人的牺牲白费。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陈泥马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眼中依旧满是泪水，但神情却逐渐坚定起来。
他抬头看向张嘉，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决绝：“好。”
……
梼杌的身躯被外神寄生，成了长生树核心的守卫者。
夫子的身外化身，笔尖书写浩然正气，加持了法则却也无法轻易撼动这被外神力量加持的梼杌。
加之苏简言手中紧握的剑，斩断世间一切虚妄。
可惜剑光闪烁间，梼杌虽屡遭重创，却始终未能倒下，仿佛其生命力与长生树紧密相连，不死不灭。
杀了又活，就算砍成碎肉，也被那寄生的孢子强行捏成兽形。
苏无罔的尸身深深地陷入在那棵由无数生灵血肉筑成的长生树中。
他或者说最后的意识，没有了肉体的束缚，与尘世莲合一，他将长生树紧紧缠绕，寄生，在拥挤不堪的怨灵之海中徘徊。
【只要找到那残留的神格，他就可以安宁地死去了。】
即将消散的意识裹挟着最后的执念。
那些爱、恨……
以及……苏无罔低头俯视着下方，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怨念，落在了那个哭泣的身影上——苏简言。
苏无罔望着止不住哭泣的苏简言和终究失去最后一个学生的夫子。
他所求不得的正常平淡人生……
也许吧，他真的不该活下来。
……
孟禾的脚步在废墟中踉跄前行，脚下的地面已经被血肉大树的根须侵蚀得支离破碎，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腐烂的肉块上，发出令人作呕的黏腻声响。
他的手中紧握着那柄折断的不惑剑，剑身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
“苏无罔……你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