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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七十二峰的云雾突然凝固,化作万千青铜锁链垂落。陈九皋踏着《黄庭经》残页凌空而立,手中神农鼎的玉琮迸发青光,将漫天锁链照成透明——每条锁链末端竟拴着历代道君的魂魄,张道陵的雌雄剑刺穿葛洪的《肘后备急方》,陶弘景的鹤氅缠住孙思邈的金针,道门千年传承在玄君触须下扭曲成自噬的漩涡。
“陈檀越,且看老道的《云笈七签》!”楼观台废墟中,青铜脊柱老道撕开胸腔,丹炉内飞出七百二十卷《道藏》。书页在空中重组为先天八卦阵,乾位嵌着《道德经》竹简,坤位铺展《周易参同契》帛书,离位却燃起诡异的青焰——那火焰中浮动的分明是武则天的《臣轨》残章!
陈九皋的青铜左臂插入阵眼,甲骨文顺卦象游走。商周文字与唐代官文碰撞的刹那,终南山地脉突然裂开九道深渊,深渊中升起九尊青铜鼎——鼎身铭文自夏禹九州图至永乐《寰宇通志》,华夏山河竟被铸成玄君的祭器。鼎中沸腾的并非金汁,而是混着《本草纲目》药渣的脓血,李时珍的残魂在血沫中挣扎:“陈真人...药毒逆转...需寻《千金翼方》末卷...”
老道狂笑,丹炉喷出《道藏》玉简凝成的锁链,将陈九皋的青铜左臂缠成茧形。锁链缝隙间渗出《抱朴子》的铅汞汁液,腐蚀得甲骨文滋滋作响。千钧一发之际,终南山巅的老子骑牛像突然睁眼,青牛长哞如雷,背上的《道德经》五千言化作金绳捆住丹炉——
“道可道,非常道!”
老聃的虚影手指轻点,青铜鼎上的《地煞卷》文字突然倒流。陈九皋福至心灵,咬破舌尖喷出精血,以《连山易》残简为笔,在虚空写下神农氏传下的《本草天罡咒》:
**青囊倒卷破玄冥,
岐黄逆行镇瘟星。
君臣佐使皆颠倒,
敢教金石作雷鸣!**
咒文成形的刹那,终南山三十六洞天同时震颤。药王洞中飞出孙思邈的《千金翼方》末卷,书页裹住九鼎;文始台畔的尹喜碑文活化,化作三千柄桃木剑钉入地脉;老君炼丹炉自云际坠落,炉中三昧真火将青铜锁链烧成飞灰。
老道的青铜脊柱寸寸崩裂,露出核心处的半枚虎符——正是武则天调遣“控鹤监”的密令符!陈九皋的青铜左臂贯入其颅骨,甲骨文顺着虎符纹路蔓延,竟在虚空映出神龙元年的秘档:
【大周天册金轮皇帝敕令:
着控鹤监于终南山铸地煞鼎,引紫微星力入鼎,以《臣轨》替《道德经》,改道脉为玄君脉...】
未及细看,山体突然塌陷。陈九皋抓着虎符残片跃入神农鼎,鼎内《地煞卷》文字如活蛇缠身。在意识消散前,他看见鼎底刻着一行小楷,墨迹犹新:
**武当山巅真武剑,
斩得玄君一缕烟。
若问七章归墟处,
金陵地肺有残篇。**
鼎盖轰然闭合,终南山七十二峰齐诵《清静经》。晨光刺破云层时,山间只余一尊青铜鼎,鼎身裂缝中渗出青金色黏液,渐渐凝成新的谶语..
神农鼎内混沌初开,青金色的黏液如血脉般搏动。陈九皋的青铜左臂深陷鼎中甲骨文阵眼,商周古字与玄君殄文在经脉中厮杀,每寸骨节都爆出金石相击之声。鼎壁上的《地煞卷》文字突然游动,化作无数条生着人面的青铜蜈蚣,口吐武则天亲撰的《臣轨》残章:
**“君不密则失臣,墟不密则噬主...”**
蜈蚣钻入陈九皋的七窍,武周时期的记忆洪流般灌入识海——神都洛阳的明堂地宫深处,七十二尊浑天仪组成归墟星图,控鹤监死士正将《玄君七章》的残页熔入九州鼎...画面忽转,终南山巅的尹喜跪捧竹简,老子骑牛西去的背影竟生出章鱼触须,一卷《道德经》坠入伊阙,激起龙门石窟的万佛齐喑。
“陈真人,归藏卦变,当取巽位!”葛洪的残魂自鼎内青焰中显形,手中《抱朴子》残页化为鹤羽,刺穿蜈蚣头颅。陈九皋忍痛掐诀,足踏禹步引动终南山地脉,七十二峰突然倒悬,峰顶道观如剑插向鼎中离位。巽风骤起,鼎内《神农本草经》的文字脱落重组,化作《千金翼方》的解毒篇:
**“青囊倒施,以砒霜为君,附子为臣,鸩羽为佐,龙胆为使...”**
药方字字如刀,剜去蜈蚣体表的殄文。孙思邈的残魂趁机掷出金针,刺入鼎耳“天池穴”,李时珍的虚影从《本草纲目》中跃出,手持曼陀罗花束塞入鼎口:“此花摄魂,可暂封玄君之眼!”
鼎身剧震,九道青铜锁链自终南山地脉破土而出,锁链尽头竟是武当山、龙虎山、青城山等道门圣地的镇山法器——真武剑、阳平治都功印、天师降魔杵...万千道器化为流光注入神农鼎,将《地煞卷》文字逼至鼎底。陈九皋的青铜左臂突然暴涨,甲骨文如活蛇缠住玄君触须:
**“天罡地煞,听吾敕令——镇!”**
终南山七十二峰齐诵《黄庭》,声浪凝成青色巨掌拍向鼎身。鼎内青焰炸裂,武则天的虚影尖啸着消散,九尊青铜鼎轰然崩碎,碎片上的《寰宇通志》文字如泪滴落,在地面蚀刻出新的谶语:
**“日月当空曌,归墟龙门开。
欲破七章局,金陵寻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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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外·子夜**
月光染着青铜锈色,陈九皋踉跄出鼎,左臂甲骨文已蔓延至肩胛。山间忽起埙声,幽咽如泣——紫云阁废墟中,那尊老子骑牛像竟流下血泪,青牛四蹄化为触须,背上的《道德经》竹简正渗出沥青状液体。
“陈檀越,你看这终南山水...”独臂老僧自暗处走出,手中木鱼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肉芝,“老子化胡,胡亦是玄君。这山中的蝉,饮了千年青铜露,早不是人间物了。”
陈九皋的幽冥眼刺痛,山涧溪水忽现无数青铜幼虫,振翅声如诵经。他猛然醒悟:终南山七十二峰的松柏年轮,原是玄君触须的横截面;云海翻涌的轨迹,恰是《玄君七章》的鲜卑文写就!
“去金陵吧。”老僧的独臂突然断裂,露出青铜化的骨茬,“地肺山中,有刘伯温斩龙时埋下的建文遗骨...那才是真正的《七章》母本...”
话音未落,山巅传来老子像的悲鸣。陈九皋回头望去,青牛已完全异化成肉须怪物,驮着半融的老子虚影奔向星野。月光下,终南山七十二峰的轮廓竟与紫微垣星图完美重合,北极星的位置,赫然悬着玄君的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