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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列车在漆黑夜幕中如一头狂奔的巨兽,车轮与铁轨碰撞,发出单调又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似重重地砸在林婉清的心尖。她蜷缩在三等车厢的角落,一顶宽檐帽压得极低,几乎将她大半张脸隐匿其中,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像暗夜中的猎豹,不放过车厢内任何细微的动静,尤其是那连接着未知危险的车厢连接处。
手中那份《申报》被她无意识地攥紧,报纸上的铅字在昏黄黯淡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她的视线却只是机械地游移,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她的神经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列车毫无征兆地缓缓减速,尖锐的刹车声划破寂静,最终停稳。紧接着,广播里传出列车员带着倦意且透着紧张的声音:“前方临时检查,请各位乘客配合。”这声音在狭小逼仄的车厢内回荡,如同一声不祥的警钟,让原本就压抑的氛围愈发凝重。
林婉清的心猛地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瞬间笼罩全身。她远远瞧见几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登上列车,他们步伐急促,周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眼神冰冷地开始逐一检查乘客证件。只是一眼,林婉清便断定他们是特务,下意识地,她的手指轻轻摸向藏在袖中的钢丝,那是她在绝境中求生的利刃,也是复仇的希望。
一名特务很快走到她面前,眼神中满是怀疑与傲慢,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证件。”
林婉清缓缓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那笑容恰似春日暖阳,温柔又迷人,“长官,我的证件在包里,能让我拿一下吗?”声音轻柔婉转,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嗔,试图让特务放松警惕。
特务狐疑地打量着她,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快点。”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显然没把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放在眼里。
林婉清佯装慌乱地在包里翻找,实则暗自计算着时机。突然,她的手如闪电般抽出,一包粉末精准地撒向特务的眼睛。
“啊!”特务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双手下意识地捂住眼睛,身体扭曲着,痛苦地在原地打转。他的惨叫声在车厢内回荡,惊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婉清趁乱起身,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朝着车厢连接处狂奔而去。其他特务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脚步声在车厢内回响,仿佛是死神的迫近。
“站住!”特务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充满了愤怒与威胁。
林婉清跑过餐车,撞翻了几个餐盘,餐具落地的脆响和乘客们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场面瞬间陷入混乱。她在混乱中左冲右突,利用人群的慌乱为自己争取时间和空间,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逃出去。
她冲进洗手间,反手迅速锁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外面传来特务们愤怒的砸门声,“开门!”声声震耳。
林婉清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脱下外套,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乘务员制服。她动作娴熟,仿佛这一切已经演练过无数次。她熟练地将头发盘起,戴上帽子,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
就在门被撞开的瞬间,她恰好转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与疑惑:“怎么回事?”声音平稳冷静,没有一丝慌乱。
特务们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身着乘务员制服的女子,一时不知所措。“你……看见一个穿蓝衣服的女人了吗?”其中一个特务结结巴巴地问道。
林婉清皱了皱眉,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刚才好像往前面跑了。”回答简洁明了,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
特务们立刻朝着她所指的方向追去,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婉清刚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
“林小姐,演技不错啊。”这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匕首,让林婉清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缓缓转身,看到了那个熟悉又厌恶的面孔——山本一郎的副手,佐藤。佐藤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经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没想到吧,”佐藤掏出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林婉清,“我们早就盯上你了。”声音中满是得意与傲慢,仿佛在宣告她的命运已被掌控。
林婉清的手悄然摸向袖中的钢丝,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佐藤先生,好久不见。”声音平静沉稳,像是在与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寒暄。
“是啊,”佐藤冷笑一声,“自从你毒死山本先生,我们就一直在找你。”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仇恨,提到山本一郎时,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不甘。
林婉清故作惊讶,脸上露出无辜的神情:“山本先生死了?真是太遗憾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仿佛在嘲笑佐藤的徒劳。
“少装蒜!”佐藤怒吼道,脸因愤怒而扭曲,“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手指扣紧扳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林婉清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甩出钢丝。钢丝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地缠住佐藤的手腕。子弹打偏,擦着林婉清的衣角飞过,在车厢壁上留下一个狰狞的弹孔。
林婉清趁机扑上去,与佐藤扭打在一起。狭小的洗手间内,两人翻滚、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手枪掉落在地,滑向角落。
“你这个疯子!”佐藤掐住她的脖子,声音因愤怒和用力而变得沙哑,“为了那些贱民,值得吗?”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轻蔑,仿佛在嘲笑她的理想与信念。
林婉清感觉呼吸困难,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但她还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为了……革命……”声音微弱却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
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膝,重重击中佐藤的腹部。佐藤吃痛松手,林婉清趁机翻身,用钢丝狠狠勒住他的脖子。她的眼神冷冽如寒冬的冰霜,仿佛顾长风的精神在这一刻与她融为一体,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这是为了阿秀,”她轻声说,声音中饱含着仇恨与思念,“为了顾长风,为了所有被你们害死的人……”声音越来越低,却充满了复仇的力量,仿佛是对逝去之人的庄严承诺。
佐藤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抓,试图挣脱钢丝的束缚。但林婉清死死勒住,手上青筋暴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无尽的冷漠与坚定。
佐藤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一动不动。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与不甘。
林婉清松开钢丝,瘫坐在地上,手不住地颤抖,身体因刚才的激烈搏斗而疲惫不堪。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仿佛在向世界宣告,她不会被打倒。
她站起身,整理好制服,将佐藤的尸体拖进洗手间的角落。然后,她捡起地上的手枪,藏进袖中。这把手枪,将成为她未来战斗的有力武器。
走出洗手间时,列车缓缓启动。林婉清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轻声呢喃:“顾长风,我做到了。”声音中满是自豪与欣慰,仿佛在向远方的爱人诉说着胜利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