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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的第三日,鹰愁涧飘起了细雪。
武大郎踩着焦黑的土地走向契丹大营残垣,青石板上凝结的血珠在靴底发出脆响。
鲁智深倒提着半截弯刀从尸堆里钻出来,月牙铲上挂着串青玉骨铃:"洒家挖到个稀罕物!"
那骨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十二枚铃铛表面浮动着龟甲纹路。
林冲突然按住鲁智深手腕:"且慢!"他抽出《千金方》残页往铃铛上一覆,墨迹竟顺着纹路游走重组,渐渐显露出西域三十六国的商道图。
汴梁城的捷报正是这时传来的。
八百里加急的驿马踏碎冰河,武大郎亲笔奏章上的朱批被硝烟熏得发黄——"陛下大破敌军"六个字在青铜镜面上折射出奇异的光晕。
武松用镔铁棍挑开帐帘时,正看见兄长将镜面按进雪水,涟漪中映出汴梁城朱雀门悬挂的三十六盏庆功灯笼。
"大哥,河西三州的百姓送来三百坛烈酒。"武松话音未落,西北天际突然炸开七色烟花。
那是用硝石秘法改良的冲天炮,爆裂的火星在夜空拼出"安疆"两个篆字。
鲁智深拍碎酒坛封泥,琥珀色的酒液淋在班超界碑上,碑文突然渗出金沙,在月光下汇成蜿蜒的商路。
狂欢持续到子夜。
当最后一支火把熄灭时,武大郎独自走向鹰愁涧南坡。
焦土之下传来细微的震动,他蹲身扒开积雪,半截折断的犁头泛着冷光——这是三日前被战马踏碎的农具。
晨雾再起时,十八匹驿马从不同方向奔入大营。
林冲捧着沾满露水的塘报,脸色比阴山雪还冷:"七个州县遭战火波及,三座粮仓焚毁,沙河镇铁索桥断成四截......"
武大郎的指节在沙盘上叩出闷响。
青铜镜突然从腰间滑落,镜面映出王昭君雕像残破的裙裾——那些飘逸的石刻褶皱里,此刻竟蜷缩着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
昨日庆功宴上的羯鼓声犹在耳畔,此刻却听见寒风中传来婴孩啼哭。
"取《齐民要术》来。"武大郎抓起炭笔在羊皮上疾书,墨迹未干的图纸上突然落下一滴褐色的血。
他抬头望去,昨日悬挂庆功灯笼的旗杆顶端,不知何时筑起了乌鸦巢穴。
正午时分,当班超界碑的金沙商路图完全显现,武大郎却在界碑背面摸到了细密的裂痕。
三十六个西域古国印章纹样中,有十七个已经褪成惨白。
鲁智深扛来的青玉骨铃突然同时炸裂,飞溅的玉屑在沙盘上组成四个狰狞的契丹文字。
武松握紧镔铁棍望向兄长,却发现武大郎正盯着自己棍身上新添的裂痕。
那裂痕走向竟与沙盘上玉屑组成的文字完全重合,怀表链的碎片在棍身颤动,发出类似齿轮卡死的异响。
暮色降临时,第一队流民出现在鹰愁涧北口。
武大郎解下大氅披在瑟瑟发抖的老者身上,指尖触到对方龟裂的手背时,青铜镜突然烫得惊人。
镜中浮现的不是人脸,而是汴梁城尚书省连夜传递的加急文书——户部用朱砂圈出的那个数字,比最毒的箭矢还要刺眼。
当庆功的篝火再次点燃,武大郎却走向拴马桩后的阴影。
他抓起把混着铁屑的焦土,在掌心揉搓时突然顿住——土里埋着半枚儿童戴的银锁,锁面上"长命百岁"的刻痕被血污浸得发黑。
更鼓敲过三响,中军帐的烛火仍亮着。
林冲送来热汤时,看见沙盘上插着七柄断箭,箭羽指向的方位连起来,竟是张残缺的河渠图。
武大郎外袍结满冰碴,手中炭笔却在绘制某种精密的榫卯结构图,纸角标注着《天工开物》的残卷编号。
五更天,王昭君雕像的方向传来牧笛声。
武大郎掀开帐帘的瞬间,怀里的青铜镜突然映出奇景——昨日庆功宴上痛饮的将士们,此刻在镜中竟化作弯腰播种的农人,他们手中的黍种泛着青铜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