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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水面泛起细密冰晶,蓝尘赤裸的上身蒸腾着血色雾气。十八枚降魔杵虚影在周身游走,将试图侵入经脉的寒毒绞成齑粉。
“呼吸乱了。“玄苦的声音混在冰裂声中,“血煞入肺经,想当一辈子痨病鬼?“
蓝尘猛然睁眼,潭底突然窜出七条冰链。少年双指并剑划过水面,降魔杵瞬间凝成血色冰盾。冰链撞击的脆响惊飞寒鸦,盾面裂纹中渗出诡谲黑气。
“老秃驴你又加料!“蓝尘翻身跃上冰岩,右臂不知何时覆满龙鳞状冰甲,“说好的普通寒毒呢?“
玄苦晃了晃新得的翡翠酒壶,壶身映出少年背后隐约的龙形虚影:“普通寒毒配得上应龙冰甲?“老和尚突然甩出佛珠,108颗念珠化作金钟罩住寒潭,“仔细看冰面倒影!“
蓝尘低头刹那,瞳孔剧烈收缩。本该映出星空的水面,此刻竟浮现出被铁链贯穿的巨龙。那龙额间生着与他相同的古字,每一片龙鳞都在渗出血色冰晶。
“三百年前,青龙寺住持斩恶龙于北冥...“玄苦的声音忽远忽近,“却不知恶龙血浸透舍利,成就了这世上最锋利的降魔杵。“
潭水突然沸腾,蓝尘右臂冰甲暴涨。血色冰晶顺着经脉逆行,在他眼前拼凑出陌生记忆——青衣僧人将染血佛珠按进龙首,龙角断裂处喷出的却是金色佛血。
“啊!“蓝尘抱头跪倒,降魔杵虚影疯狂撞击金钟。玄苦翻掌拍向冰面,钟内顿时梵音轰鸣。少年七窍溢出的血珠尚未落地,便凝成赤红冰菱。
当啷!
最后一枚降魔杵嵌入冰岩,蓝尘喘息着看向恢复平静的潭水。右臂冰甲褪去处,淡青龙纹正缓缓游动。
“今日功课加倍。“玄苦转身走向松林,积雪在他脚下凝成血色莲印,“把《无间心经》第七卷抄二十遍,错一字加练三时辰。“
蓝尘对着老和尚背影竖中指,指尖突然迸发冰锥。少年盯着穿透松枝的冰凌怔住——方才那瞬间,他分明看到玄苦右臂刺青闪过青光。
夜色降临时,蓝尘在烛火下展开泛黄经卷。血煞之气随着笔尖游走,在宣纸上蚀出金色纹路。当抄到“无间无相,万法唯心“时,砚台里的朱砂突然沸腾。
“小师弟好定力。“娇笑声从房梁垂下,红魔的裙摆卷着血腥气拂过经卷,“姐姐教你个乖,血煞入墨时要逆运周天...“
狼毫笔尖突然刺向红魔咽喉,却在触及肌肤的瞬间化作冰渣。蓝尘左手结印,地上影子骤然暴起,将红魔分身缠成茧蛹。
“两年才学会千影缚?“红魔真身从烛焰中走出,指尖挑着半块龙鳞,“不如跟姐姐回血池,教你真正的...“
寒光闪过,龙鳞在降魔杵下碎成粉末。蓝尘周身浮现三百影刃,烛火映得他眉眼如修罗:“二十息前,你右后方第七块地砖下埋了镇魂钉;十五息时,东南角的血蝶分身带着蚀心蛊。“
红魔笑容僵在脸上,少年眼中的金色卍字正在吞噬血色:“你以为我师父为何纵容你在村里布阵?“
松林深处突然传来钟声,红魔身形开始虚化。蓝尘却抢先捏碎袖中玉符,祖堂神像双目迸发青光,将血族圣女的分身牢牢定住。
“告诉你们族长。“蓝尘指尖凝出冰晶小剑,轻轻划过红魔脖颈,“三年前他种下的蚀心蛊,如今正在反噬他的本命血晶。“
随着分身溃散,蓝尘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冰花里,竟包裹着蠕动的金色蛊虫。少年将冰花按进《无间心经》,经文顿时燃起黑色火焰。
红魔瞳孔微缩,突然甩出三枚血色玉简。玉简在冰面投射出猩红画面:九层白骨祭坛矗立在沸腾血池中,顶端悬浮的正是蓝尘在祖堂见过的舍利虚影。
“血月当空夜,祭坛开鬼门。“红魔的指甲在地面刻出扭曲符文,“族长借蚀心蛊反噬之力,强行唤醒血祖残魂——三年之约作废了。“
蓝尘右臂血纹突然暴起,降魔杵不受控地撞向玉简投影。红魔闪身按住他手腕,冰凉触感中传来记忆碎片:玄苦浑身是血地背着她冲出火海,袈裟碎片混着魔族断指簌簌掉落。
“二十年前,老秃驴从焚心谷救出个血奴。“红魔松开手时,腕间露出狰狞烧伤,“那血奴如今是血族圣女,你说可不可笑?“
寒潭突然剧烈震荡,潭底铁链声震耳欲聋。玄苦的呼噜声戛然而止,老和尚翻身坐起时,手中多了半截降魔杵:“小兔崽子,去把后山的往生经碑擦干净。“
蓝尘站着没动,影刃在地面拼出卦象。红魔见状嗤笑:“你教的好徒弟,都学会用影缚之术推演天机了。“
“寅时三刻,妖族的百足蜈蚣精会从东侧山道潜入。“蓝尘突然开口,影刃组成的卦象燃起黑焰,“午时血族三百死士强攻祖堂,至于魔族...“他抬眼看向红魔,“需要圣女殿下解惑。“
红魔袖中滑出血玉令牌:“戍时血月升空,族长要拿你祭旗。“她突然贴近蓝尘耳畔,“老秃驴当年救我损耗半生修为,今夜子时,我要你还他这份人情。“
玄苦的降魔杵突然横在两人之间,老和尚醉眼蒙眬地嘟囔:“寒潭冰鲤该喂了。“
当红魔化作血蝶消散,蓝尘发现掌心多了枚骨戒。戒面刻着扭曲的梵文,正是三年前他在记忆碎片里见过的青龙寺密纹。
“千影缚的精髓不在杀敌。“玄苦突然将酒壶砸向寒潭,惊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三百影刃,“而在...“老和尚抬脚把蓝尘踹进潭水,“...保命!“
冰水灌入鼻腔的瞬间,蓝尘看见潭底锁着半截龙尸。那龙额间古字与他的一般无二,断角处插着的正是玄苦常用的那柄降魔杵。龙尸突然睁眼,蓝尘右臂血纹暴涨,寒潭顷刻冻结。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蓝尘摩挲着右臂龙纹。寒潭倒影中的巨龙,此刻正在他丹田深处吞吐冰焰。而祖堂地窖里,玄苦正对着冰棺中的龙角诵经,棺内女子面容与蓝尘记忆里的少妇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