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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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一条比刚才的更粗的蛇从一处黑暗里腾空袭来，掀起的气流吹的蛮止的眼睛生疼。

在虚瞳的全力催动下，蛮止只来得及看清这是一道从右边袭来的模糊的影子，他双手交叉下意识的用刀去格挡。

仍是铛的一声，不过比刚才更响亮。

蛮止感觉天旋地转，剧烈的风声告诉自己已被撞飞很远，草木枝桠像无数把小刀划在他的身上，伴着耳边轰的一声他撞入一棵树的树干，树皮的粗糙凸起仿佛要嵌入血肉里。

真疼，全身疼得要命。

手腕胳膊酸胀无比，似乎抬根手指都费劲。空气中草木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还有浓重的铁锈味。

是了，是自己的血。

蛮止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额头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有些糊住眼睛。他努力抬起手去擦，稍微清晰的视线里，一条比树还粗的蛇正直立在不远处俯视着自己，它似乎已经探清楚了不速之客的实力，于是便没有了再要掩藏的必要。

离得那么远应当看的不仔细，可蛮止就像看的见那蛇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一般，漠然而不可捉摸，静静准备着一击毙命。

怎么办？

蛮止脑子里疯狂思考着，他还记得入口的方向，之前那个别的院被袭击的学生逃出林子便没有再被追击。说明只要离开山林便是安全的，这里离入口不远，只是中间横着一个麻烦家伙。

这里似乎空旷些许，地面平坦了很多，视野里也少了很多林木的遮挡。月光下那条蛇正立着身子徐徐靠近，身上的鳞片明明暗暗。

好像死路一条了啊，那条蛇正逐渐爬来，速度越来越快，鳞片与草地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响，蛮止已清晰的看到那双灰黄色毫无生气的眼睛，张开的獠牙闪着惨白的光。

只听轰的一声，剧烈爆炸声伴随着烟尘迅速膨胀而起，飞扬的尘土里一个人影如崩开的碎石子一般冲了出去。

蛮止双手抱头闭上眼睛蜷缩在一起，身体像炮弹一般飞向入口处。

法阵，掠火，发动。

这是他们在御武课上作为案例学习的典型法阵，他曾在课上听过李犁提起过很早以前曾有人试过将此阵用来使车撵飞行，然而因为该阵的不稳定和效率问题被废弃，如今飞撵满天飞的时代，车撵飞行的法阵机关已被应用的炉火纯青，但既然有人试过，说明还是具有可行性的，蛮止心里想到。

他整个后背的衣服已经破开，露出熏黑的皮肤。

他在后背上用了掠火法阵。

突来的变故让那条蛇有些懵，它盘成一团在远处歪着脑袋重新打量着眼前被炸飞的人类。

幸好，自己的粗略计算不错，蛮止正好飞向了入口的方向，他像只皮球一般翻滚了很多圈停了下来，随后马不停蹄的奔向入口，后方的蛇也没有贸然再追回来，不出意外他似乎能跑掉。

奔跑的时候全身好像都在嘎吱作响，背部的灼烧感和肌肉乃至骨骼传来的疼痛告诉他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然而他不能停下，他对上后面那条正在发懵的蛇正面毫无胜算。

蛮止也是在青郡山野里长大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蛇，鳞片坚硬的像盾牌，冲击的力量蛮止确信能掀翻好几个阿木山赫赫有名的壮汉。

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蛮止闻所未闻，然而此时也顾不得他细想，蛮止全力狂奔，喘息声像一只疲于奔命的野兽。

眼见入口越来越近，蛮止逐渐放下心来，他确信再后面就是他停放驹车的地方，安全似乎在向他招手。

他拨开草木，冲了出去，视线里已经在寻找那辆他从学生会仓库偷开出来的驹车。他已盘算好了，骑上车他要全速开到店里去，老板会带自己去医院的，甚至还会破费一下请他吃点好吃的饭。

然而林子的后面还是林子，仍旧是昏暗的树林和茂盛的草木。

蛮止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他确信方向没有错，古怪的是这个树林。

他转头看向那条徐徐跟来的蛇，瘫坐到了地上，似乎有些无可奈何的咧了咧嘴角。

他已经到了极限。

看来他似乎逃不过成为这条蛇美味夜宵的命运了。什么英雄救美，他当然不是什么英雄，所以也救不了人，现在，还要搭上自己的命。

还好，自己并没有家人，也许老板会再招一个人为他打工，宇也会再找一个人陪他下棋。

雪曜呢，蛮止想起那双总是含着盈盈笑意的眼睛。

淅淅沥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蛮止强撑着眼皮看向周围，不计可数的蛇群从各个黑暗的角落逐渐涌来，那条大蛇又重新蓄势待发，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阿木山的湖也不过如此。蛮止闭上眼睛，想起第一次看见雪曜时自己心里浮现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