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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木雕梁,飞檐斗拱,景玉茶楼是随安最大的茶阁,其最大的原因就是建筑独特,静立一隅,仿若娴静的佳人,在喧嚣尘世中独守一份清幽,为文人雅客提供了斗诗吟诵的绝佳好地。楼内青砖铺地,素净淡雅;雕花窗柩,透入斑驳光影;茶香袅袅与精美的屏风相得益彰,令人心旷神怡。茶楼依水而建,碧波荡漾的湖水轻拍着岸边的垂柳,微风拂过,送来阵阵清凉。
秦婉儿沉默的盯着茶杯底部掉落的碎茶叶,良久,开口道:“殿下邀臣女前来,可是为了李园和之事。”虽是问题,但秦婉儿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茶壶底部煨着碳,空中弥漫着缕缕热气,顺河坐于秦婉儿对面,细细品着茶:“果然是景玉里‘招牌’,这春日茶虽叫春日,但秋季品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初闻此茶,仿若置身于花园之中,百花齐放,香气交织,真是沁人心脾。”
秦婉儿见顺河公主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她微微拧眉,但还是顺着顺河的话说:“公主说的是,这茶不仅有花香,还有果香。果真是好茶。”
“不仅如此。”顺河笑着将茶杯放下,道:“都说茶越烹越有茶香,可烹这春日茶,时间既不得过短,也不得过长。”顺河说罢,故意顿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秦婉儿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顺河话有深意,于是恭敬道:“公主但说无妨。”
“这春日茶烹的时间短了会有一股淡淡的苦味,除了苦味之外同白水别无二致,过于寡淡;然烹的过久,花香茶香果香荡然无存,留下来的只剩腐败的酸味。”顺河将早就沸腾的茶壶提起,亲自为秦婉儿斟上了一杯“秦姑娘尝尝看。”
秦婉儿犹豫了一下,便拿起了茶杯,轻抿一口,发着涩的酸味再嘴中绽开,再也尝不出味道最合适的第一杯。
顺河观察着秦婉儿的表情,说道:“李园和有错在先,虽未惩处他,那是看在皇上宠爱媃嫔的面子上。如今他登门道歉,是本宫另辟蹊径为你秦府讨回的公道,婉儿姑娘被那般羞辱,不愿原谅本宫也理解。但你父亲的仕途如这春日茶一般,现下越耗着,越得不偿失。”
“我父亲可是三朝元老,怎会因那宵小——”秦婉儿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磕头道:“臣女失言。”
顺河摆手表示无碍“秦太师对皇上的赤诚之心本宫知道,可秦小姐听说过新贵这一词?”
秦婉儿恍然,苦笑道:“是了,媃嫔得宠,李家如今风头正盛。多谢公主提点,臣女知道该如何做了。”
“本宫知此事委屈了秦小姐,我们本也相识多年,此事李园和会受到惩处的,只是不是现在。”顺河起身理了理衣裙,和气道:“时辰不早了,本宫就先行一步了。”
秦婉儿起身行礼,目送顺河走出包厢,身边的琴儿则是一脸担忧道:“小姐,我们真要就这么放过李家吗?”
秦婉儿无奈道:“父亲有如今之地位,不过是因为先皇看重,如今李家势大,我们也应避其锋芒。可怜你白白所受之伤。”
琴儿安慰道:“奴婢看那公主秉性公正,定能为咱们秦府讨回公道。”
秦婉儿点头,然后有面露疑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提起当今圣上,竟不称父皇,而是皇上?”秦婉儿又摇头笑道:“定是我最近没休息好,对什么是事都过于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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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河出了茶阁,并未急着回宫,而是命人驱车去往福安街。
福安街街道上行人如织,车马穿梭不息,马车行驶到福安街尽头,喧嚷声才渐渐平息。婢女云梦见主子虽说来福安街,却对马车外喧闹的景象并不感兴趣,便心下了然。
“殿下,云斋到了。”
顺河本在闭目养神,听到此话,不由得睁眼:“云梦,你好大的胆子,敢揣测我的心思。”
云梦听顺河并未以本宫自称,知她并未真的生气,于是默契的将马车帘半撩而起。顺河望向那微微破旧的店铺,不由得哑然一笑。抬眼看到店铺上挂着的牌匾,又有一瞬怔愣。
“殿下,奴婢打听清楚了,这云斋是纪小姐开的监妖铺,只有宋姓的一位姑娘帮衬她,不过最近淮侯世子最近有意进云斋。”
“贺言若?”顺河皱眉“这位贺世子虽心性单纯,可他身边危机四伏,恐怕祸及阿蕴。”
云梦入宫多年,也知这淮侯世子之事,于是道:“那奴婢派人——”
“不必,盯着点就是。阿蕴虽不爱卷入朝堂纷争,但不代表她不懂,护着她点就是。”顺河望着云斋,轻轻叹了口气。
“宋清!你又跑哪去了?”纪灼蕴跨出屋门,上街到处寻找宋清的身影。自从来到福安街,宋清每到午时晚间,就窜出去寻觅美食,留自己一人看店。
顺河再见那多年未见的身影,不由得一滞。纪灼蕴还是当年那个纪灼蕴,而如今的她却再也未有当年的纯真了。随着纪灼蕴的目光循过来,顺河急忙拉上车帘。
“回宫吧。”
马车与纪灼蕴擦肩而过,渐渐离去,直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