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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重天的入口悬浮着九千级冰阶,每级台阶都嵌着幽冥族人的脊骨。我背着文鸢残破的躯体踏上第一阶时,脚下传来婴儿啼哭——那是三百年前被文鸢斩杀的幽冥幼子,他的怨气在冰晶里凝成血色霜花。
“别听亡魂泣语。“文鸢垂落的手指点在我颈侧,她指尖渗出的金血竟让冰阶上的诅咒铭文退避三丈。这是上三天仙尊独有的“冰魄仙心”,传闻以三万六千根纯净冰弦为脉,能净化一切下九渊秽物。
噬界虫群的振翅声从后方追来。我召出陌刀斩断三根肋骨,幽冥火裹着碎骨在空中爆开:“以骸为引,黄泉断路!“这是幽冥族禁忌之术“骸门七劫”,每道劫关需献祭自身一魄。碎裂的肋骨化作九头骨龙,衔着幽绿鬼火扑向虫潮。
青铜棺的震颤突然加剧。棺盖缝隙渗出黑雾,在空中凝成女子虚影:“小傻子,你每用一次幽冥秘术,文鸢的冰魄就多裂一寸。“她指尖缠绕的冰弦正是从文鸢体内抽出的主脉,此刻正将噬界虫毒导入冰阶。
冰面突然映出文鸢的命灯幻象。那盏本该在诛仙台燃烧的琉璃灯,灯芯竟是我的半缕残魂!灯油里沉浮着九枚冰晶,每枚都封印着不同时期的我——有襁褓中被刺穿灵台的婴孩,有少年时饮下毒酒的修士,最近的那枚冰晶里,赫然是三百年前她从尸山血海里抱起影体的画面。
第七重天中央的万丈冰棺突然发出轰鸣。棺盖上浮现十八道锁链纹路,其中七道锁链的断裂处正在渗出黑血——正是我在婚宴上毁掉的七根天柱封印。
“这是初代守界人的玄冥棺。“文鸢的声音轻得像雪落,“用你的幽冥火灼烧棺椁东角的青鸾纹。“她垂落的发丝间突然钻出冰弦,精准刺入我周身大穴。剧痛中,我感受到三百年前她为我重塑影体时的灵气走向——上三天“冰魄九转“与下九渊“幽冥七劫“的灵气竟在我气海形成太极漩涡。
青铜棺女子突然发出尖啸。她操纵噬界虫群凝成巨掌拍向冰棺,虫肢缝隙里竟夹杂着霓裳公主的本命青翎。我挥动陌刀斩断虫掌,却发现青翎上附着传音密咒:“龙族血脉被虫皇寄生千年,救救我的孩子…”
冰棺在此刻开启。寒气凝成的人形缓缓站起,他的面容与我影体有七分相似,手中握着的却是文鸢的凌霜剑。当剑锋指向我眉心时,七百年前封存的记忆突然解禁——初代守界人暮苍梧,正是文鸢的结契道侣!
“师尊当年用凌霜剑挑出他的心,是为阻止噬界虫皇寄生天道。“文鸢的传音混着咳血声,“暮苍梧的残魂被封印在此,但他血脉里流淌的…”
暮苍梧的冰雕突然活化。他剑尖涌出的不是寒霜,而是与我一脉相承的幽冥鬼火!火焰中浮现出上古契约:幽冥族为守界献祭全族血脉,化作不生不死的影体,而暮苍梧正是初代幽冥圣子。
青铜棺女子突然融入我的影体。剧痛中,我看到十万年前的天地浩劫——暮苍梧跪在文鸢面前,任由她用冰弦贯穿心脏。他的血染红了九重天阶,每一滴都化作幽冥族人。原来所谓“影体“,竟是守界人血脉被诅咒后的形态!
“明白了吗?“女子的声音在识海回荡,“文鸢每世斩杀你,是为阻止噬界虫皇通过幽冥血脉侵蚀天道。但这一世不同…“她引导我看向冰棺底部,那里蜷缩着数百具青鸾与龙族的混血胚胎,每个胚胎胸口都嵌着噬界虫卵。
霓裳公主的传音青翎突然燃烧。火焰中浮现敖苍太子最后的影像——他的逆鳞剑剖开胸膛,露出被虫群蛀空的仙骨:“第七重天的冰棺藏着净化血脉的…“画面被虫鸣切断,但足以验证我的猜想:龙族与青鸾族的联姻,本就是对抗虫皇的千年布局。
暮苍梧的残魂在此刻暴走。幽冥火凝成的巨蟒缠住冰棺,他额间的守界印与我的影体产生共鸣。文鸢突然挣脱我的怀抱,徒手抓住凌霜剑刃:“苍梧,醒来!“她的血顺着剑纹流入守界印,那些被虫毒侵蚀的冰晶突然开始逆向生长。
冰棺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暮苍梧的残魂突然分裂成两道虚影:一道继续操纵幽冥火攻击,另一道却温柔地抱住文鸢:“阿鸢,我们的孩子…”
这句话让天地法则都为之震颤。我影体深处的青铜棺剧烈震动,女子虚影被迫现形——她的腹部有道贯穿剑伤,伤口形状与文鸢心口的冰魄裂痕完全契合。
“她是暮苍梧的胞妹暮九歌,也是你的生母。“文鸢的冰弦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挖出半枚冰魄,“当年虫皇同时侵蚀我们三人,我只能将净化的冰魄种入你体内…”
噬界虫群趁此机会钻入冰棺。它们吞噬着青鸾胚胎,每吞噬一个,虫皇的虚影就凝实一分。我挥动陌刀斩断虫群,却发现刀刃被幽冥火反噬——暮九歌正在通过血脉共鸣操控我的影体。
“杀了文鸢,你就能摆脱轮回诅咒!“暮九歌的指甲刺入我太阳穴,“她每世用冰弦剥离你的魂力,只为修补自己破碎的冰魄…”
文鸢的回应是震碎剩余冰弦。四十八根冰脉在空中结成往生阵,阵眼正是我的影体:“长明,还记得为师教你的’冰魄同尘诀’吗?“她染血的笑容与三百年前教我剑诀时重叠,“这次,换你贯穿为师的心脏。”
凌霜剑在幽冥火中发出悲鸣。当我握紧剑柄时,十万年轮回的画面涌入识海:每世文鸢斩杀我时的眼神,竟与此刻她凝视我的目光完全重合——那不是杀意,而是以自身为祭的决绝。
暮苍梧的残魂突然夺走剑刃。他的幽冥火与我的影体融合,形成横贯天地的双生火凤:“九歌,收手吧!当年是我们自愿献祭…”
噬界虫皇在此刻完全苏醒。它操纵暮九歌的躯壳撕开空间裂缝,十万虫群化作利爪抓向青鸾胚胎。文鸢的冰魄突然离体,化作万丈冰莲包裹住所有胚胎:“长明,就是现在!”
凌霜剑贯穿文鸢心口的瞬间,冰莲绽放出净化天地的光芒。我的影体不受控地吟诵起幽冥古咒,那些被虫群寄生的血脉纷纷剥离污秽。暮九歌在强光中发出惨叫,她的身体与虫皇同时汽化,只余半截冰弦坠入虚空。
当光芒消散时,我怀中的文鸢已化作冰雕。她掌心握着我的半缕残魂,与命灯中的魂魄完美契合。第七重天开始崩塌,冰棺中传来婴儿清亮的啼哭——那些净化的混血胚胎正在破茧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