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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逸睁开眼，看见一张瘦削的瓜子脸。
那是张女子的脸，容颜很苍白，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她脸颊沾满血迹，苍白的面容上，数点猩红显得格外刺目。
宁长逸想伸出手，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转动小脑瓜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个婴儿。
他身上裹着襁褓，正被女子抱在怀里。
看着小小的身躯，襁褓上也浸满血迹，但可以肯定，那不是自己的血。
女子一袭黑衣，左手抱着他，右手拿着剑，剑刃已有不少豁口。
女子并未低头看他，而是直直盯着前方。
宁长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的是火。
炽烈的火熊熊燃烧，在倒塌的建筑上，在高举的火把上，在士兵的尸体上。
这火是如此之多，如此之大，以至于他此刻才意识到，现在其实是黑夜。
远处的军卒们，身披厚重严密的大甲，只露出一双眼睛。乍一看去，宛如黑铁铸就的城池。
在盔甲之上，某种奇特的阵法正在运行，微微发着蓝色的光。
军阵中，传来一个粗犷的喊声：
“大胆！竟敢劫袭天狱，你可知该当何罪？！速速束手就擒，可留你全尸！”
女子充耳未闻，再次抬起长剑。
军阵立刻竖起黑铁大盾，其上皆镌有强力的防御符篆。
“放箭！”指挥使大喝。
无数箭火立即从军阵中射出，箭尖朝着女子与宁长逸。
夜幕下，箭矢坠落如满天星火。
“铛铛铛铛铛！”
女子并未闪躲，这么多的箭火，也根本无处可躲。
只有手中的剑快如残影，铁箭被尽数斩落，怀中的宁长逸没受一点伤。
只是，却有两根箭矢刺入了她的肩膀，铁箭骤然放出光芒，像是启动了某种阵法。
宁长逸转过头，看着女子苍白的面容。
她的神情很宁静。
……
宁长逸睁开眼，刚才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被人抱在怀里，面前就是千军万马。
他费力地坐起身，看见凹凸起伏的岩壁，这里是个山洞。
山洞很深，外面照来的光线，经过这么远已十分黯淡。身下铺着干草，身上缠着绷带，耳边能听到汩汩的流水声，外面应该有条小溪。
他站直身体，发现伤势竟已恢复得差不多，浑身只是有种强烈的疲惫感，却没有伤口撕裂的剧痛，也不知是成为修士的缘故，还是包扎者手法高超。
——咦？我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宁长逸以手扶额，疑惑自己怎会在此处，甚至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过紧接着，记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
许如焰的刺杀，棺中邪祟的煞气，破除封印的六臂妖魔，一切的一切霎时轰入脑袋。
扒开绷带，从缝隙一看，右侧半身恢复正常，没有半点被煞气侵蚀的痕迹，真气运行也很顺畅，完全没有滞涩。
看来，之前折磨自己的阴煞之气，已经被人从他体内逼了出去。
脑海骤然浮现一袭黑衣。
昏倒前，他最后看到的场面，是一名黑衣女子走到面前，秘境的天空在她身后轰然破碎。
并且他刚刚做了个梦，梦中自己成了婴儿，被人抱在怀里，两人前方，是黑压压的重兵铁甲。
而抱着自己的，同样是名黑衣女子。
秘境里那人，梦中那人，面容霎时重合，都是同样的瘦削，同样的苍白。
——神情也是同样的宁静。
宁长逸走出山洞，外面阳光强烈，刺得他睁不开眼，过了会才看清自己身处何地。
此处景色秀丽，芳草铺地。不远处有几颗歪脖老树，枝叶繁茂，树干长满苔藓。一条清澈小溪从山间流下，水声潺潺。这里应是钱塘城外的一座小山上。
空气中没有半点瘴气，看来自己已离开了秘境。
“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