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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七蔷薇
十六团建（下）
“当我是圣人？我可没什么普度众生的爱好。再者说，当初倚仗着蒋唯礼的声势地位跑到我们休息室找茬挑衅耀武扬威那会儿的事儿没深究计较已经算是为人大度了吧……倒是徐经理你，可不像是会无缘无故大发什么善心……”
碳酸气泡的味道喷涌绽破之后粘黏在齿关。邵桀轻飘飘地笑了笑，似乎对于曾属“敌军阵营”的几个“小喽啰”没什么喜恶可言，拎着可乐罐子稍微晃了两晃，觑着徐沐扬并不打算隐藏那点儿别有用心的眉眼，稍微撩抬起视线。
“直说吧，想要干什么。”
“我想接盘。”徐沐扬八成是擎等着邵桀把话音挑扯明白，“腾”地从懒人沙发里拔直了身板，“但现在整个LM俱乐部头上都顶着风险关联，我得知道现在谁的手上是干净清白。”
邵桀眉毛一挑：“赵姐没跟你交待？”
“这透露两句不痛不痒的风声倒是没什么事儿，但毕竟我跟梁霁的关系还没彻底完蛋，有的话她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徐沐扬撇下嘴角，稍微倾身凑近了点，“打听这些人的底细，邵老板应该不成问题吧？”
“问题是你打算怎么接盘？”
邵桀一言难尽地抬手拦住了徐经理能屈能伸地讨好眨眼，舌尖缓慢地卷过臼齿边缘，“……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就正好话说在先。帮那几个手上干净的选手解决比赛资格其实不是问题，盛安这两年一直想做电竞关联的产业，但凡这个扶持的门道还在，只要有人愿意伸手，想留住这么个参赛的名额倒是不难，赛事主办方那边也不想把蒋唯礼和梁明的‘个人行为’扣在LM俱乐部上面，毕竟处理不好，这事儿闹大了就会导致整个主办方的信用危机——问题梁老板摆明了想要赚一笔违约金原地遣散的心思。”
“这个疑难杂症处理不妥，别的都白提。”徐沐扬表情垮了一瞬，无奈地叹了口气，“绕来绕去也躲不开梁霁。”
“还有就是——”邵桀稍微提了下可乐罐，“徐经理得跟我交个底，你想要什么人？”
“LM俱乐部原来的数据分析师和BP教练，另外还有二队那几个小朋友，之前打听说是夏转之后能提到一队，如果趁着身价低的时候到手，冬转血赚。”
徐沐扬从不掩饰什么野心，眉毛飞舞地挑扬而起，“LM其他分部现在也有被迫解散的可能性，正好我们这边又需要补强，如果我能把这部分的合同谈妥拿下，之后DRG整个俱乐部的运营，我应该可以占上一席。”
“努力工作，免得回家继承家产？”邵桀一时失笑，先捧场地抚掌点头，转而又倏地挑起话音：“给我什么好处？”
徐沐扬相当欣赏邵桀这直截了当的语气，弹了一记响指掏出手机计算器：“只要拿得出方案，沈老板倒是很乐意掺一脚进去，不过坦白来讲，独自承担的风险太大，分出一部分股权出去，到时候每年会费分成分红，多多少少够赚一笔。”
邵桀搭扫了一眼徐沐扬显然早就打听好了LM俱乐部收购价格的计算器，微妙地觉出他似乎被人牵着鼻子拽进了泥地，呵声自嘲地笑了一下，“你能说得动沈禹？”
“大老板想赚钱而已。”徐沐扬耸了下肩膀，耷眼觑着邵桀有些退缩回去的可乐罐，相当主动地举起自己的磕碰上去，“邵老板还想考虑考虑？”
“我个人名义……恐怕不太行。”邵桀拎着可乐罐子磕凑上前，“调查蒋唯礼的时候我公司账上有流水跟他有关系，对于沈老板而言，不够‘干净’，不过如果徐经理能说服梁霁压下违约金，等到警方开具无关假赛的文件到手，我倒是能帮沈老板介绍个冤大头，陪着他花钱找乐子。”
徐沐扬稍微思忖两秒，颔首认同了邵桀的提议，有点儿窝囊地从懒人沙发站起身，走出两步又折返回去，把没开罐的可乐囫囵地递夹在晃晃悠悠溜达下“火线”的霍柯胳肢窝底下，朝着邵桀伸手过去，然后正儿八经地扔下了一句“一言为定。”
邵桀先被她这猛地回头唬得诧异，搭手握住了徐沐扬试探过来的诚意，好生把人哄劝着走开不过三五米的距离，徐沐扬就又嘶声犹豫地杀了个回马枪过去，抬手捂住了“身负轻伤”下来喝口水的霍教练挂着公频耳机的对讲麦克风，沉声冲着邵桀问了一句额外的话题。
“今天网上爆料LM俱乐部还有梁明的事，真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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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人CS场地往市区有段距离。徐沐扬先大部队一步提早结账离场，开车开得三心二意，缓慢地踩着油门把车拐进基地园区停车场的时候，夜幕已经落得黑漆漆。
算不上夜深人静的时间段，停车场的路灯都只开了一半，基地其他分部所在楼层老早就扯上遮光帘，整栋楼只漏了几缕不算显眼的光线，朦朦胧胧地泼洒在楼檐底下的停车场地面。
基地电梯临时停运维护。下午三点那会儿在行政群里发的消息，直到这个时间点也没撤下防护围栏。徐沐扬拎着手机给行政的小陈发了条语音，在听见小陈迎风追赶通勤车时那句“等待配件更换”的回复之后又紧忙提醒她骑共享单车的时候注意小心，转身叹了口气，磨磨蹭蹭地挤进了感应灯光一晃一晃的楼梯间。
宿舍楼层这会儿没什么人，走廊里只有厨房餐厅的灯温温柔柔地亮起。徐沐扬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翻腾着还在甚嚣尘上的热搜页面，扭身拐进餐厅准备摸几包零食揣回去，余光却无意瞥了眼走廊深处的黑影，整个人反应慢了半拍地溜进餐厅又转身绕到走廊当间，定定地望向那道正在晦暗里瞧量着墙壁钉子的身影，眨了眨眼，不大确定地问了一句：“梁霁？”
“钉子上的画呢？”
梁霁缓步回头，在阴影里牵扯起丁点儿温和的笑意：“你先前说要送我的礼物……怎么挂上又撤回去？”
“邵——基地里这几个孩子不懂欣赏，挂在这也是浪费，我就拿回去了。”
徐沐扬没上前，只远远地看着梁霁一动不动地站在她宿舍门前：“你怎么来了？”
“黎秘书跟我说了，你打电话咨询LM俱乐部的事。”
梁霁轻叹，“有什么事我们两个不能当面谈吗？一定要走什么公司的流程？那是不是下次我想见你，还要在前台留个什么预约登记？”
“公是公私是私。更何况LM俱乐部是梁明主投的项目，面子上总是要算清楚的。”
徐沐扬眉头稍微蹙了一瞬，为难地吁了口气。
“如果真要摊开来讲，梁霁，我更想听听，你为什么要一步一步地把梁明……推到现在这么无可转圜的境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