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石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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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落泉回到正明楼，喜得南宫奚急忙给他接风洗尘。用膳时，卯落泉给南宫奚讲述了万俟钰的离别和丁虚云的困境，请他帮忙打探皇上的意思。正说着，忽然一个下座来报氐土有要事禀告。南宫奚只好暂辞卯落泉，转而去见顾平。

“问过太后了？”南宫奚拉顾平坐下。

“我向皇上告了几天假……想，想回一趟石口。”顾平的语气很是落寞。

“你回石口干什么？”南宫奚知道顾府早被顾平烧毁了，他怎么在此时又开始思乡了呢？难道……“哥，太后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她什么也没说，不过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顾平吐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拍拍南宫奚的臂膀，努力给了他一个微笑。“郊祭大典，可以着手安排了。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千万不能出纰漏！”

“嗯！”南宫奚郑重地点点头。“对了哥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咱们之前的计划里，不是有一个令人头疼的‘大绊子’么？这个大绊子，就要解决了。”

“哦？”总算有一件让顾平开心的事，“有什么说法？”

“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也有九成。你可知江湖人称‘黑面罗刹’的镇武镖局第一女镖师，黛墨？”

“嗯，武帮会上见过。”

“你知道她的相好是谁么？”

“不知。是谁？”

“就是‘大绊子’呀！”

“啊？这两个人……”顾平眉头一皱。

“哼哼，哈哈哈哈！”南宫奚一阵得意，“还有更惊喜的呢！关于这个黛墨，我早派人去查了她的底细。本来只想知道她在上官家是个什么角色，没想到越挖越深——从汇城挖到二王村，从二王村挖到河州，从河州挖到……”他凑到顾平面前，“挖到了云方塔支城！”

“塔支城？”顾平更是错愕。

“她是我亲姐姐。怎样，想不到吧！当年的云方公主没有死，而是流落民间了！”

“云方公主……”顾平站起来溜达两步，细思一番。“那又怎样？衣冠冢已经立下，还能让皇家认她不成？她现在只能是黛墨。”

“只能说天助我也。”南宫奚靠在桌上摩挲玉扳指，眼含笑意与顾平对视；又勾勾食指让他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一阵。

“哦……”顾平听后将信将疑，“能成么？”

“反正我已经把她控制了起来，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成不成的，就这一锤子买卖了！”

顾平骑了骏马，直奔石口县。四年前大火焚烧的痕迹还在，门窗柱子全部化为灰烬，唯独留下冰冷的石墩石台。顾平坐在焦黑破败的金柱门门当上，静静地闭上眼，耳畔仿佛回荡起父母的哀怨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样硬碰硬，伤的是你自己啊！呜呜……你要是倒了，平儿怎么办……”

“儿孙自有儿孙福……咳咳……我无能，不能给平儿铺路……咳咳咳……他的前路，只能靠自己走了……”

“他们不肯放过你，难道肯放过我们娘儿俩吗！平儿还没娶亲，马上又要科举……无依无靠的怎么往前走？你就不能暂时放下你的坚持，好歹等平儿前路稳定了再说……”

“暂时……咳咳……放下？我的坚持？这叫什么话！咳咳……我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作出的坚持，如何放下！我不去斗争，可以，但是会有多少人为此丧命你可知道？我的命是命，天下人的命就不是命？”

“你经历了多少年寒窗苦读，从多少人里脱颖而出。顾家世代读书习武，尽心尽力栽培后人。几世人的心血造就你如今的功名，你却用自己金贵的命去换那些草民的贱命，不值！”

“你住口！”

“啊——你，你打我……”

“咳咳咳，咳咳……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作出牺牲！一条贱命不是命，那十条呢？百条呢？千条万条呢！咳咳……你不把一条贱命当命看，你的国家就少一条贱命，你的敌人就多一条贱命。最后成千上万条贱命加起来对付你，任你是金命还是银命，都无用了！上面的人是这样的，他们瞧不起贱命，不在乎草民死活……咳咳……这时候我，作为朝廷命官，更要代表草民挺身而出！你说我是金贵命，那死一条金贵命，他们总是在乎的吧！说我不自量力也罢，以卵击石也罢……只要有人能为此触动，就可以掀起波澜，我的付出就不算白费！损有余而补不足，此谓，天之道也！咳咳咳咳咳咳……”

“老爷！老爷！你为何，这么傻呀！”

顾平收了神，缓缓睁开双目。“是啊父亲，你为什么这么傻呀……除了我，有几个人被你触动了呢？”他喃喃自语，又自嘲地笑笑。歇息了许久，他翻身上马，向顾家墓行去。

顾家墓常有人来祭扫，一尘不染。顾平却叫来几个下座，将父亲的坟墓掘开。

“儿子惊动您老，实为大事。我相信您的在天之灵一定会理解的！”

棺椁挖出，依然封存良好。顾平教手下撬开棺材，里面顾父的尸体与刚去世时无二；他又教手下支起围挡把棺木围起，由他一人在其中验尸。他掏出盘婆婆留下的药瓶，拔下头上金簪，蘸取药液插入顾父的口中——果不其然，药液变成了黑色。

“父亲……”顾平眼眶发红，咬牙切齿，“顾家有几个人，不配在宗祠中立牌……儿要把他们撤掉，就当为顾家清理门户……我这个不肖子孙就算天打雷劈，也决不能让他们给列祖列宗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