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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申文见问,即躬身施礼后立定,才将事情之因由详细以告。
原来,其妹闺名庚娘,嫁入王门尚未满一月。昨日清晨,觇夫王倍彻夜不归,获许多金银钗钏而回,料知夫为不法之徒,思若一生相随,岂不担惊受怕,早晚不得善终。幸而庚娘睿智机敏,不露辞色,至夜见机置酒酬勤对酌,虚与委蛇套问言语,得知王倍夜里潜涉惠民河,由赵府花园遁入闺房劫取首饰财物,又对美色不能自持,玷污其表弟沈猷未婚之妻阿娇,当真禽兽不如,天理难容。庚娘假意迎合,执壶殷恳力劝之,使王倍大醉睡去,拾掇起衣服,待天明一早逃回娘家去,将此事元元本本言知兄长游申文,要断绝此桩婚亲。未及晌午,听闻赵阿娇不堪屈辱,昨日已从自家花园亭上投河而死。庚娘逡巡少间,遂请求兄长游申文带领前往赵府,投见田夫人,持钿钗直陈曰:
“妾游氏,自嫁王门未满一月,因夫脱贵府金银,妾恶其不义,即归娘家,今随家兄来说明实情。速告官府缉捕贼徒,收缴赃证,望早日雪贵府千金之冤。”
因此,游申文随赵士俊同至开封府呈状,以作干证。
于是,包拯亲率公孙策、吕公孺、阎维、艾虎,并及皂隶多人,往去缉捕王倍,查抄其家。同时,命张龙、赵虎传唤沈猷至府衙,详究底细,以便查明事起原委。且幸得游氏及时举发,王倍所劫掠赃财尚无出手,被悉数缉获。面对罪证确凿,生性狡狯之王倍无力抵赖,只能一一招承。
然那年齿十七八岁,气象雍容,言词文雅之沈猷,见是表兄劫取财物,并贪色玷污阿娇,以致伊郁愤自溺而死。竟为之性情大变,气恼斥詈,悔不当初。
原来,沈猷之父沈良谟,也曾在朝为官,时与好友赵士俊议做儿女亲家。未经二载,沈良谟去世,从此沈猷与母亲相依为命,家道逐年衰微。不虞至上前岁,母亲因积劳成疾,追寻父亲而去。于去岁盛夏,则京城接连遭遇暴雨,房舍被水患所淹毁,迫不得已,就借住在姑母家旧宅内,勉强度日。
约半月前,沈猷卒丧期满,一日表兄王倍相见,告知欲议一佳丽与之为妻。沈猷遂言早年父亲在世时,得已议定一门亲事,乃赵庄坊赵伯父之女阿娇,今有劳表兄费心。王倍却道赵庄坊大都城里中官世族,高门大屋者,不知岳翁为何人?未来表弟妹容貌如何?能够媲美汝表嫂否?沈猷亦不谦逊,直言惠民河畔赵府正是赵伯父居宅;阿娇与表嫂相比平分春色,或许端庄淑丽当略胜一筹。王倍听后称羡不置,夸说表弟日后前程万里,还望多关照关照。沈猷感叹此事已多年,即使赵伯父府上仅阿娇一女,而今自己父母皆故,家业不济,若不努力研读博得功名,又岂能与之匹配等语。当时王倍闻言似有所思的点一点头,转身自就去了,未曾想竟作出后来之祸事。
而王倍那夜作下此桩恶事,归家藏匿得金银首饰,倒头睡觉大半日。傍晚,将一支钿钗相赠游氏,以讨妻子欢心。游庚娘忖其彻夜不归,行踪诡秘,忽而得此等精致首饰,越加生疑。况兼婚后见丈夫礼貌荒疏,谈吐粗率,对此桩亲事便感到不满。又亏得庚娘机敏睿智,为求真相曲意迎合,置酒对酌套问出言语来。量新婚夫恶行乃盗跖、豺狼之徒,决意不可随从,为虎作伥。且庚娘之父早年在世时,乃是一老学究,加之先前兄嫂善待,略略识得几个字,遂自作弃夫书曰:
“妾游氏,嫁王门不月,闻夫既劫钗钏,又闺房污其身,这等人禽兽不如,天理岂容!诚不愿为奸邪者之妇,今自求离而归娘家……”
纵然王倍狡狯,行迹隐秘,不曾想新婚之妻游氏本是正直义妇,疾恶如仇,岂肯同流合污。果敢举发罪恶,使王倍未能逍遥几日。况为此大恶,如今论罪拟死,可谓咎由自取。
当命案了却,一日,赵士俊夫妇亲往游宅,召见游庚娘。且看伊弃夫之书,虽是简略数语,铿锵决绝。只因夫脱财事而自求离异,使赵士俊赞叹道:
“此女不染污财,不居恶门,知礼知义,名家女子不过如是。”
田氏念女不已,视庚娘芳容韶齿,袅娜纤巧十分可爱。闻老爷称赞伊贤淑,乃道:
“我一女爱如掌珠,不幸而亡,今愿得汝为义女,以慰我心,汝意何如?”
庚娘今除却兄嫂,别无所依,忙拜谢道:“若得夫人提携,是妾之重生父母矣。”
对此,赵士俊言道:“汝二人既结契母子,今庚娘无夫,沈女婿未娶,即当与彼成亲,当做亲女婿相待何如?”
田氏听言,徐徐的颔首道:“此事甚好,妾身思未及。”
况于游申文夫妻欢悦,庚娘心中甚喜,又赶忙拜礼言道:“从父亲、母亲尊意。”
即日,令人迎请沈猷来,入赘赵府,与庚娘成亲,人皆称快。——异哉,王倍利人之财,而横财终归于无;污人之妻,而己妻反适其人。可见善恶报应,如影随形,此足证矣。
又于后不久,赵士俊邀请同宗兄弟赵虎,入酒肆小坐闲话。实则,不过为保全私利,欲暗通款曲,向赵虎问道:
“能否以重礼酬谢知府包大人,勿拆毁愚兄花园亭榭。毕竟小女投水亡身处,留下亦可寄托哀思,时常祭奠祭奠。”
闻此,赵虎满面不屑,奉劝道:“今包大人大公无私、清正廉洁几乎家喻户晓,兄何必枉用心机。若欲留下亭榭,自请工匠移至河岸上,莫阻碍河道即可矣。”
赵士俊见言,只好作罢,怏怏而回。
于经一月多之整治,包拯解除了京师水患,更令城内世风日上,政事清明,民心方正。
然王倍生母沈氏,原本无甚大恙,因为子之恶行,从此萎靡不振,神志恍惚,不一年而死。——啧啧,王倍不惜作奸犯科,攘夺财物、美色,又间接害生母郁郁而终,岂不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