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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东苑。
残阳将青砖黛瓦染成血色,檐角铜铃在暮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主院门扉紧闭,八个碧衣丫鬟垂首分立两侧,裙裾下露出的绣鞋尖都朝着外侧。
半年前有个端药的小厮被轮椅砸断了腿骨,血溅在月洞门前的太湖石上,至今还留着暗褐斑痕。
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忽远忽近,柳毅枯槁的手指攥着扶手上的桃花纹。这位昔年名动八郡的玉面郎君,如今脖颈处爬满蛛网状的紫黑毒痕。
他正用阴郁的眼神盯着廊下惊飞的麻雀,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后仰,仿佛有根无形丝线吊着脑袋。
“大少爷安!”
侍女们齐刷刷矮了半截身子,领头的翠衫女子膝行着推开朱漆门,柳词瞥见她腕间新添的淤青,父亲还是依旧如常孤僻暴戾。
月洞门内飘着浓重的安神香,却压不住萱草药膏的酸腐味。柳词踩碎一片落在影壁前的枯叶。
那“咔嚓”声惊得轮椅猛地调转方向,柳毅的眼里在暮色中泛着幽绿,像极了荒冢里的磷火。
“父亲!”少年故意踩在透进西窗的夕照里,让金线绣的桃纹在青砖上投出扭曲暗影,“这么多年了,您还是喜欢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我,又总是把娘的账算在我头上。”
他指尖划过博古架,沾了层薄灰,“可您敢不敢摸良心?真的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我娘,还是您逃避的借口,因为一切都是您造的孽,您才是罪魁祸首,杀死我娘的刽子手。”
“至于您落到这般田地,也是咎由自取,祖母给你铺好的路,硬是被你走成绝路,大房失势,二房掌权,如今只能被软禁在这院子,二房过不久拿到家主之位,您又把我也害死。”
“我可是祖母钦定得三代继承人,现在因为您,二房肯定留我不得,这要是拿命格来说,父亲您这是不是克妻又克子啊!”柳词扎心道。
不管原身什么原因,柳词最讨厌的就是眼前这位,窝里横,到了祖父那里就怂包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作者故意降智,总觉得这家伙脑子不灵光。
骂完之后只感觉神清气爽,雾霾被驱散一空,整个人都通透起来,大概原身也想倒反天罡过,可惜没胆量。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不然怎么逆天改命啊!
轮椅突然剧烈震颤,镶玉扶手撞上多宝阁,震得汝窑天青釉瓶嗡嗡作响。柳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左手痉挛着抠进扶手裂缝,竟生生掰下半块檀木。
“你就这么着急,是送死去吗?”
正当柳词骂爽了想转身离开的时候,柳毅腹中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混着砂纸磨铁似的嘶哑,在耳边响起,露出诧异的表情,转过身看着轮椅上父亲。
除了腿脚不便之外,他还被毒哑了,但是没想到还能用腹语,这家伙在扮猪吃老虎?
可是原剧情不是这样的,不然柳词原身怎么会死呢?不过的确没写这位的结局,好像被刻意的遗忘了。
“是不是很意外,这些年一直让你在别院呆着,教你的师傅都是怎么教的,一点城府都没有,还说什么继承人,真是无知小儿。”柳毅就这样冷冷的望着儿子。
那种眼神里透露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有歉疚、自责、欣慰,甚至有点小骄傲,难以言喻的感情。
“扮猪吃老虎,您好歹也要能吃得下才行,这么多年经营下来,柳家早就在二叔手里,难道祖母给你留了后手,不应该啊!我怎么不知道?”柳词觉得有这个可能。
又是什么一笔带过的剧情,自己错过了吗?
只不过即便这样,他也不看好这种情况,祖母要是斗的过祖父,就不会死在祖父前面,怎么也要生同衾,死同椁才对。
“你祖母逝世时,你才多大?总之该给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柳毅阴郁的眸子里全是怨毒。
柳词不清楚父亲手里到底握着什么底牌,但是他觉得并没有绝地反击的能力,毕竟后面可是他祖父。
“父亲!桃都柳家的人不能修行,祖父却是大宗师,你觉得这里没问题吗?”柳词决定试一试父亲。
“你也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原本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柳毅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看着柳词。
父亲从未出手过,外出都带着家族客卿,身边一直跟随着大宗师管家忠叔,所以除了母亲告诉过自己外,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看到父亲的反应,柳词大概知道什么后手了,心中感慨万千,果然就不应该心怀期待,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父亲,二叔也是个高手,我那堂弟也厉害,这么算下来整个柳家,其实就只有我们两个废物了。”柳词又插了一刀。
祖父早就把柳家里里外外清除过一遍,不然怎么把权利顺利交接,父亲设想的绝地反击不过是笑话一场。
有多少人愿意跟随,有多少人可以信任,祖母后手可能都叛变了,甚至父亲的计划早就摆在祖父书房,不!也许在二叔书房里面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轮椅上的男人突然僵住,独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窗外掠过寒鸦,在他脸上投下转瞬即逝的暗影。不相信,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有什么不可能,不说还能念父子之情,拿把柄威胁祖父?那不过是递刀子送人头而已,父亲,这局你已经输了,下桌吧!”柳词叹了口气。
一个在枯井里等了很久的救援,突然有人丢下一根绳索,马上得救逃出生天的希望燃起,然后上面的人把绳索全部丢了下来,那感受可想而知。
“你走吧!离开柳家!”暮色透过窗棂爬上他的脊背,将那袭墨色锦袍染成混沌的灰。
“离开!凭什么!他们一堆外姓人都不走,凭什么我这正主开溜,放心吧!我跟您不同,我是上桌的,跟您上菜谱不一样,放心,您就好好待着,什么不要做。”
“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柳词潇洒转身,迈着四方步得意的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