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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着发胀的实验记录表，雨水顺着刘海滑进眼睛。
汪霖攥着我卫衣帽子的手在发抖，滚烫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拆迁队昨天就撤了。”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我猛地转身。
三个穿黑色雨衣的人影从断墙后闪过，泥地上崭新的登山靴印在雨里反光。
这工地早该荒废半个月了。
“先回车上。”汪霖摸出车钥匙，被我按住手腕。
他西装下摆洇着暗红，我这才注意到他右腿比往常僵硬两分——刚才翻越废墟时被钢筋划破的伤口正在渗血。
“你开车去镇上买止血绷带。”我把车钥匙塞回他掌心，摸出包里的防狼喷雾，“我在这里守着证据。”
他喉咙里滚出两声冷笑，突然扯开领带缠住伤口：“王悦，你该不会以为我连翻垃圾桶的体力都没有？”远处又传来铁锹铲土的声响，他摸出手机快速打字，“周律师带着公证处的人还有四十分钟到。”
雨势渐弱，我蹲下来扒拉水泥碎块。
新鲜凿痕边缘残留着淡黄色粉末，凑近能闻到刺鼻的氨水味。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公司公关群弹出99 +消息，热搜榜上#悦霖制药造假#后面跟着爆红的“沸”字。
“汪总，税务稽查组到楼下了。”特助的声音从汪霖手机里漏出来，混着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
他直接摁断通话，捡起半截钢筋掂了掂重量。
黑影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时，我正用口红在实验记录表背面描摹水泥碎块的断面纹路。
领头的刀疤脸踩住我运动鞋：“美女，这破地方可不适合约会。”
汪霖的钢筋擦着我耳畔飞过去，砸在刀疤脸脚边溅起泥浆。
我趁机按下防狼喷雾，辣椒素混着雨水糊了右边胖子满脸。
第三个瘦子掏出的不是匕首，而是正在录像的手机——镜头正对着汪霖流血的小腿。
“这段视频发出去，”瘦子的烟嗓带着痰音，“汪总暴力殴打拆迁队的热搜能挂三天。”
我踢飞脚边的注射器外壳，不锈钢管精准撞上手机镜头。
汪霖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血色顺着西装裤在泥地上蜿蜒成溪流。
刀疤脸咧嘴笑出金牙：“汪总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警笛声就是这时候撕开雨幕的。
周律师举着执法记录仪从推土机后面转出来，身后跟着穿检察制服的人。
瘦子转身要跑，被我伸脚绊倒时，后颈的蝎子纹身擦着衣领露出来——和半年前跟踪我的那个狗仔队如出一辙。
“张记者的纹身师手艺退步了。”我用鞋尖碾住他手腕，“上次见这只蝎子还没补色呢。”
汪霖突然攥住我胳膊借力站起来，温热的血蹭过我袖口：“给周律师两分钟，他能让这个纹身出现在犯罪嫌疑人指认照片里。”
公证员封存第十三个物证袋时，我的手机开始疯狂涌入消息。
最初爆料的医疗大V正在直播道歉，镜头里他背后的书架上，摆着竞争对手公司去年年会纪念品。
“汪霖你看这个！”我举起手机转身，正撞见他往伤口上倒云南白药。
他额角的冷汗凝在下颌，手指却稳稳截屏保存了直播画面：“做空我们股票的那家私募基金，上个月刚给这个博主打过款。”
周律师摘下起雾的眼镜：“王小姐，这些注射器残骸的检测报告最晚明天就能出。”他突然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顺便说，你三小时前让我准备的二十页举证材料，现在可以缩减到五页了。”
回程路上，汪霖把暖气开到最大。
后视镜里，公证处的车亮着远光灯紧随其后。
我点开公司监控软件，看见稽查组的人正在前台签退。
“别动。”他突然伸手按住我刷新页面的手指，掌心温度烫得反常，“你卫衣背后全是泥。”
手机在储物格里震动，特助发来最新股价走势图。
弯折的折线在尾盘突然飙升，像极了后视镜里那些刺破夜雨的灯光。
汪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导航提示还有十五分钟到达医院时，他突然把手机举到我面前。
是正在输入中的微信对话框，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提示持续闪烁了整整一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