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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修殿三楼上,浩烟原先居住的卧室里,床铺整洁,赵青溪着一身干净道袍,盘腿静坐,桌上香炉里袅袅轻烟,此刻身闲心静,正合神游八极,云思渺渺。
黑暗渐渐压来,万籁俱寂。门外响起轻微的声响,青溪咳了声,一直默立旁边的宫女方才晃动火折子,点亮蜡烛。
开了门,太子派来的乐师走进来,向青溪行礼问好。
青溪指了指琵琶:“你把那哀怨缠绵的曲子弹一曲来听听。”
那女乐师抱起琵琶,略微沉吟了会,想起崔良媛弹的《玉阶怨》。
青溪隔着幛幔,歪躺床上,她哪里听得下曲子,心神俱在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杀啊!……”激奋的叫喊声由远及近。
“快、快放箭!”
……
“我们只要狗皇帝的命,其他人让开!!”
青溪心内一动,这声音显然不是江枫的。她握紧喂了毒的匕首。
“你们疯啦!”这片叫声里带着明显恐惧。
“杀了狗皇帝!……”
“放箭!!”
只见火光冲天,厮杀声震耳。
青溪急忙出来观望,下面已乱成一团。楼梯拐角处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跑来:“赵娘子!宋善为……带领一群暴民、一群暴民冲进来、来……”
不待侍卫说完,青溪飞速下楼去,她隐身在暗处,静观其变。
厮杀声中清楚里听到一声悲吼:“滚!我只要杀了狗皇帝,挡我者死!!”
暗处又一起箭雨,宋善为等人应声而倒,崔有信提剑上前查看,不料宋善为只是胳膊中了箭,悲愤的人忘记疼痛,一个鱼跃身起长剑刺向崔有信腹部,崔有信急忙挥剑来挡,两人拼杀开来。宋善为一心为妻儿报仇,剑自然狠厉无比,但因受了伤且剑术不如崔有信,眼看被崔有信制服,青溪急了,崔有信妒忌心重,善为犯了死罪,他有一百个理由就地处决了他的,不能保住先生的骨血,她觉得有愧于宋先生对她的恩情。她有心赌一把,刚才发觉一片树叶落到自己头上,也许江枫早已来了。因此抬头向上咳了声,说道:“江公子在吗?如你能救善为一命,我也必保崔氏无恙!否则,你杀了我也救不得她,我料定你会来,早已命人:倘若我命丧你手,崔氏也必定追随在后。”
果然,一人影飞身从树上落下,他没有持剑,手里只有一把砍柴的短刀。
“我敬他是条汉子!”江枫字字沉重地说道,“记住你的承诺!别耍诡计!”他挥刀冲向崔有信,唬得崔有信一边持剑后退,一边命令弓箭手放箭。
“杀!一个不许留!朕会重重赏赐你们,给你们封官加爵!”混乱中被吴中救出来的良帝,踉跄走出来,站在走廊下如猛狮般吼道,他身后的玉清殿已起火,埋伏暗处的侍卫仿佛看到皇帝眼里腾腾燃烧起的凶残,他们犹豫了下。就在此时,江枫迅速背起宋善为逃走,再犹豫一定会成为箭矢之地。
青溪冲着暗处的侍卫大叫:“你们追随太子多年,眼看功成名就还在犹豫什么,快扶陛下下去休息!”
崔有信也顾不及对付江枫,急忙亮出太子赐的剑:“快快请陛下到隔壁宫殿休息!”
十几个侍卫回过神来,朝江枫逃跑的方向射箭的射箭,赶来救火的道士纷纷中箭,杀红眼的侍卫哪管这些。另有几个团团围上去强逼良帝移驾未失火的禅院,良帝气恨地指着崔有信道:“朕一定剥你皮抽你的筋!太子信用你们这起小人,朕的心血终究要败与他手!”
“放心吧,陛下,太子殿下名望所归,我等也只是顺应民意而已。”青溪暗自松了口气,轻松而恭敬地说道。
“哼!朕以为杀了宋涛,没想到还有第二个宋涛!”
青溪略微凄凉地微笑道:“他早预感到陛下的杀意,不逃脱,明知毒药也要喝下,是因为他一生为名所累,死也要留下美名。”
良帝冷笑:“朕既想杀他,会给他逃脱的机会?你又以为太子会信任你?你清楚自己的身份。”
青溪面不改色:“小女子从不敢奢望什么,只愿天下早出明君,那么,小女子隐居书院也真正自得其乐了。”
良帝哈哈大笑:“都说朕昏庸,朕要看看你们如何清醒地死去!”说完掉头走了。
青溪不以为然。下一个就是锦川了,她居然毒打自己的奴婢小竹,岂可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