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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西城叫了个男仆赶马车,载着她与浩烟两人赶往附近的东门镇。
找了一家医馆,浩烟陪西城进去,见着郎中西城说了最近身体的状况,郎中仔细把脉,过了一会儿向西城道喜:“恭喜夫人,这不是病,是喜事,夫人有孕了!”
西城头上犹如响了一个炸雷,她蒙了,继而又惊又喜又怕,心里乱成一团麻。浩烟代为应付了郎中几句,付了诊金,两人一道出来。
酷热的太阳当空暴晒大地,他们天刚拂晓便赶路了,此刻人困马乏,西城心里更是百般凌乱,浩烟提议先找一客栈歇息再说。
男仆将马车赶到一处大客栈门口停下,浩烟撩开车帘看看,却是“如寄客栈”。她心里嘀咕道:好巧!
就有店小二迎接过来,浩烟与西城先后下车,径直到柜台前要了两间房间。男仆卸了马车,让马喝水吃草料去。
客栈掌柜的自然不记得浩烟了,依价钱给她们上好的两间房。
浩烟、西城同店伙计一道上楼去,浩烟回头看了看柜台,她渴望如去年一样,那个黑衣人也来投宿,然而他不再是威胁,而是她信赖的哥哥。想此,浩烟更掂念江枫了。
浩烟同西城进了房间,喝些水解渴。男仆找上来,西城给钱他去买些吃食来。
男仆得了一锭银子,高高兴兴下楼去了。
西城关好门。两人为得出远门皆穿了长袖襦衣,束了条高腰纱罗裙子,不似在家里随意,早就汗流浃背了。
西城一边拿丝巾揩汗,叹气。
“以你对四公子的了解,他听到这消息会怎么做?”
“他素来心怀壮志,爱护名声,眼下就娶妻了,不会让我和孩子破坏他的名誉。”
“那——你心里有答案了?”
西城忽然垂泪:“难道我命里注定无子么?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要舍弃!”
浩烟见她哭了,也觉酸楚:“休息会儿,再找个郎中诊断看看,兴许不是怀孕呢。”
“我宁可得了重病,也不要是这么回事,真个心如刀戳。”
男仆敲门,提了食盒进来,还买了个西瓜,两人也就不再说话,吃了饭菜,男仆收拾食盒送去酒肆。
午后下了一阵暴雨,雨停后,西城打发男仆回去,说还要找郎中诊断病情,而山庄缺少人手,让他回去料理事务,她俩明日雇马车回去。她与浩烟戴好帷帽,出来找医馆。
找到仅有的第二家医馆,郎中也恭喜西城早生贵子,西城暗自苦笑。两人出来雇马车回到客栈。
两人并没有带衣物出来,浩烟见西城心情不佳便独自出来买东西。
东门镇商业街十分热闹,浩烟打小被禁锢惯了,从没有遇到过这么热闹的场面:琳琅满目的物品以供人们讨价还价,女人小孩各色饰品令人眼花缭乱,茶馆、酒舍依次排开,各竞千秋。各类人等各有谋生招数,有人大声吆喝卖老鼠药,有人脱了上衣表演杂耍,也有乞丐行讨……俗世人生真真切切就在眼前。
路过卖扇子的摊位,浩烟停住脚步,挑了两把扇子,付钱时又觉得另外的两把更好看,她换了扇子,一边欣赏一边走,居然把钱袋给忘拿了。卖扇子忙把钱袋藏起。
浩烟刚走几步,忽然听后面有人说:“姑娘,你的钱袋忘拿了。”
浩烟回头,这一回头差点将她魂魄惊飞,叫住她的人——居然是东方寻!
东方寻亦惊诧,脱口而出:“九娘?!”
浩烟慌忙拉下帽子上被风吹撩起的面纱,遮住脸,朝东方寻微微一颔首,用扬州方言说:“这位爷认错人了。”
“你不是良国人?”
“同夫君经商路过这里。”
东方寻恢复端肃的神色,他似乎信了浩烟的话,让开路,浩烟努力镇定自己,缓步走去卖扇子的摊位找钱袋,卖扇子的见浩烟身后站着个仪表非凡的大汉,认为是她夫君,他不敢隐藏,拿出钱袋奉还给浩烟。
浩烟拿了钱袋,转身,东方寻已走远,走入人群里,很快不见人影。浩烟早已汗如雨下,手软绵绵的拿不稳扇子。她怕东方寻根本不信这个谎言,他故意走掉,暗地派了人在什么地方监视?因此仍装做悠哉的样子,闲逛进一家衣铺买了两套男子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