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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睿王的夭折,宫里上下不敢沾惹喜庆,原本定在七夕节浩烟的寿宴也取消了。中元节那天,春华宫里为睿王举办了隆重的哀悼仪式。晚间东方寻亦抽空来与浩烟一起放莲灯为亡儿超度。
忽然东方寻看到一只莲灯上写着何千影, “南国夫人生死未卜,你怎么好好咒她死呢?”
“比如她不在了,那样臣妾反而心安。”
“上次崔侯爷进宫,淑妃似乎并不开心?怎么不听你再提及家人一个字儿?”
浩烟猝不及防:“这个……臣妾不想拿些许小事劳烦陛下。”
东方寻眼里起一层疑惑与疼惜:“你究竟背负多少过去呢?”
话音未落,王总管忙忙跑来禀报:“皇上,刚刚接到宫外讣告——淑妃娘娘的父亲病故了……”
东方寻担忧浩烟又添一层悲伤,未料浩烟异常平静:“他能以侯爷身份死去,人生圆满结束,甚好。”
“朕听说你母亲葬在荒郊,不如修建座坟墓,让他们二老并葬?”
“不,臣妾的母亲……”浩烟欲语又止,说出来母亲最想同另一个男人合葬,岂不显荒谬?“臣妾的母亲只是一个妾,不能同崔侯爷合葬。”
“是朕疏忽了。朕即刻封她老人家为‘吴国夫人’,将她与崔侯爷还有你大娘的衣冠合葬一处,可妥?”
浩烟无奈而笑:“陛下……”
“我曾问过崔侯爷,他说,你的母亲迫于种种原因改嫁给他……他们之间恩怨其实你无须承担那么多,都过去啦……”
浩烟眼眶里滚出一行泪,哽咽说:“请陛下收回这番好意,我母亲不希望崔应有再来打扰她,这点心愿做女儿的怎么不成全呢?”
东方寻抬手拭去浩烟腮边泪水,亲了亲浩烟的额头,像个慈祥的父亲。
“办理他们的身后事,按照你的意愿来。”
于是浩烟拒绝了她的长兄——崔益上表请求父亲与吴国夫人合葬的好意,她令崔益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母亲的坟墓,并请最好的阴阳师选一块风水地,拨私银建造坟墓。数日后,两座高大而简朴的石墓建成,一座存放吴国夫人骸骨,另一座只是女子衣冠冢,众人不解其意,皆纳罕。
诸事停当,浩烟长吁口气,似觉得该做的事都做了,没什么未了心结,倘若此刻死去也无遗憾。吴国夫人迁葬仪式完毕,崔浩烟回宫向东方寻谢恩。
福宁宫外,王宁神秘兮兮地说:“娘娘,皇上忙着呢,来不及见您。”
“谁在里面?”浩烟忍不住问。
王宁笑嘻嘻起来: “其实皇上都在忙政务啦,只是他行踪不定,这会子不知在宫里还是去了别处。”他说着命小太监打听皇上去了哪。
雄伟的议政殿眼看竣工,飞檐耸入云层,斗拱精巧,整个大殿远望去颇具气势。中午天气燥热,工人们坐树荫下胡乱吃饭。
东方寻也不要侍卫跟上,他一人悄悄地走去树荫下,想看看工人们伙食如何,不看则已一看顿时暴怒:这什么饭菜?!只有白饭和几根萝卜干、一碗青菜汤,破瓦片盛饭,没有筷子,有的人用手抓饭吃,有的用树枝拨饭吃!工人们穿的破破烂烂,垂头丧气坐着,全然不知站在他们身边的人是何身份。
东方寻一叠声吩咐侍卫将这里的监工押来,骂道:“朕特地拨了私银用来改善工人伙食,你给他们吃的什么?银子你吞了吧,朕就叫你今天全吐出来!把他砍了!”
一声令下,侍卫拖过喊叫求饶的监工,一刀结果他的命!顿时工人们兴奋起来,一齐聚拢过来跪地拜见皇上。
东方寻盛怒未消,回身对赶来的督造议政大殿的官员们骂道:“你们竟敢在宫里在朕的眼皮底下,干这些中饱私囊、鱼肉百姓的事,朕一个不饶你们!”他下令将这几个官员全部砍了,侍卫唬了一跳,这几个都是朝廷要员,皇上盛怒下要求杀了,明儿清醒过来倘若后悔,那岂不是他们的过错?
正乱着,忽听王总管传报:淑妃娘娘求见皇上!
现场顿时一片鸦雀无闻,只见崔淑妃一身青色纱裙,于华盖下宛约至东方寻身边,刚要下拜,东方寻一把托住她的胳膊。
“淑妃你怎么来了?”见到浩烟大热天来寻他,东方寻怒气已消一半,此处太过血腥,他有心让浩烟离开,“中午日头毒,你暂去阴凉的地方避避日头。”
浩烟递上小太监捧来的一节竹筒,柔声说:“陛下,不要动怒,当心身体。喝口水。”
东方寻低头喝了口水,甘冽爽口,浩烟说:“在路上盛的泉水,是不是很好喝?”
东方寻喝光泉水,问了几句吴国夫人迁葬的事。瞧着疲惫的浩烟,颇为心疼:“看你也满头大汗,回去休息吧。”他回头命侍卫将那几个官员押进大牢,着人仔细盘问。
回春华宫路上,浩烟忽然觉得胸闷,东方寻察觉她的异样,问怎么了。
浩烟微笑着摇头:“大概出来久了,觉着累。”
东方寻一手搂过浩烟,亦轻叹声:“你这样子叫我怎么放心呢……不如你出宫去锦川那里散散心。”
浩烟摩挲东方寻宽阔坚实的胸膛,她想像倘若淏儿活到成年,也会这般强健勇猛吧?——并不起一点欲望。
东方寻摩挲浩烟的手,两相对视,浩烟却说:“陛下,我从未看过陆美人舞剑,不如陪我去陆美人那里逛逛?”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