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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一座山岭上，立着身穿龙袍的中原皇帝，确切地说他靠拄拐站立着的，因为他虚弱到无力下地，小小的山岭也得坐竹轿上来，怅惘会儿，一直陪伴左右的庄笙劝解到：“陛下，回去吧，这里风大。”
“朕就这么回去了吗？日思夜想驱逐异族、收复失地，才取几场胜利就不得不停罢战争了吗？朕不甘心啊！”
庄笙自愧医术不精对东方寻病情也是一筹莫展，熬制的药丸能济一时精力，药效过去，东方寻更疲倦。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班师回朝只是权宜之计，待陛下龙体康复卷土重来未尝不可。况且陛下身体不适，将士盘踞在外无所作为，粮草日渐消耗，时间久了恐局势多变。”
东方寻长叹口气：“为什么偏有这样的安排？浇灭朕一腔热血！”
“天意弄人！陛下，人哪——有时不得不服从天意。”
“回去吧！”
依旧坐轿子下山岭，百万雄师密密麻麻排满山野，锦旗如波涛滚滚，长矛刀戈映着日头烁烁发光，每个人仰望着他们的皇帝，一如往昔敬畏着。这让病中的东方寻得到莫大的安慰。
还在望月小筑消夏的锦川和浩烟得知皇帝班师回朝的消息，匆匆回来，次日锦川进宫探望皇兄。
见到病榻上的东方寻，不复英武豪迈，他消瘦苍老，起身亦需王总管搀扶，德妃等人带着孩子们环伺一旁，一脸的忧伤。
“皇兄，病这么厉害？”锦川含着眼泪说，“这群御医怎么搞的，白养着他们了！”
“不妨，朕只是太累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德妃你们先下去吧，朕跟妹妹聊会儿。”
“道长呢，他不是一直为皇兄治疗的吗？他救活那么多人，怎么面对皇兄的病情就无能为力！”锦川痛心之余，不由怨怪起庄笙。
“道长尽力了！这些日子他照顾朕也累，让他先去御医院休息。”
“二哥！我担心死你了！”锦川侧身坐在床边，喂东方寻喝水。
“莫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次生病是老天提醒为兄该好好歇歇了，确实累啊。——你们还好？”
“都好，九娘很担心你，表面上云淡风轻，她为你好多夜睡不着觉。”
“我也想她啊！刚回来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待闲了，想办法见她一面。”
“哎，早知你们彼此放不开对方，当初又何必错过相守的时光！”
东方寻目光缓缓落在榻下案桌上，那里有一玉匣子，里面放着一尊小巧翡翠玉像，那是他行军路上利用休息时间独自打磨的，锦川顺着他的目光取来玉匣子，打开来，乃是浩烟玉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她赞叹手艺精巧。
“我若不做皇帝亦能靠聪明手巧养活她……”东方寻自豪地说，气氛缓和很多，锦川笑说：“二哥你就是操心太甚！这琢磨玉器也颇耗精力的啊！”
“锦川……”
“嗯？”
“她有没有怀上？”
“没，这么大事不会瞒着皇兄你的。”
“那就好……”东方寻没有失望反而宽慰一笑。无数时光流星般滑过，那个叫九娘的女人，总能从心底浮现。
回到都城的东方寻病得更厉害，两目眩晕不能理政，只得把政务委以左右宰相处理。众臣子苦劝皇帝安心养病，东方寻也知干系重大，放下繁重的政务安心养病，然而精神日渐委靡，有一日闭目养神着，就那会儿功夫梦见皇后徐小语来拜见，笑说：“陛下累了，臣妾陪陛下去后花园走走，淑妃妹妹给你准备好歌舞呢。”
猛然睁眼，眼前宏伟宫殿依旧在，捆住了多少帝王！曾经铁马金戈、指点江山的岁月，好似梦一般飘过。
东方寻感觉到大限将至，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排身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