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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方便行事,浩烟顺势搬出皇宫居住,临走前拜别瑶姬,要求去昔日锦川的府邸暂住,瑶姬迟疑会儿,告知实情,“那无暇姑娘年纪尚小,没人照料,被王爷收养过去。”
浩烟惊问:“哪个王爷?”
“四王爷。无暇由陛下指婚,将她嫁给四王爷的内侄儿,将来从四王爷府里嫁出。”
浩烟度量曾泉非善类,可怜无暇落入他手里不知生死如何呢?她忍住心头怒火,转而提出去三秋道观栖身,“要为锦川祈福。”
三秋道观里并不见庄笙身影,听新任国师说无言道长云游去了,浩烟见惯不怪,她遂与执事太监商议锦川迁坟事宜。因曾王爷陵寝建竣工在即,合葬日子掐指可待。与此同时,她也在等待江枫归来,他早已成为亲人,成为尘世间的温情和牵绊。她思度着圆了锦川的遗愿,自己也得寻一个长久去处,曾茂的话犹在耳边,她岂不知如今自己的处境?只是江枫临别再三叮嘱过,须得等他归来再作打算。她信他,也愿意在所有不确定的日子里确定地等他回来,然后好好告别。
日子悄然滑过,浩烟没等回江枫,等来的却是他挂印而去的消息。
浩烟淡淡一笑,微微失望之余觉得自己太自私,江枫有自己的家庭,他不能再涉险,这般功成身退是她所欣赏的风格。她在这儿不也安好?将来去哪儿又何必让他知晓?于是继续做糕点,只因随瑶姬来玩的琳琳要吃师父亲手做的甜食。福王则拿着浩烟做的挑木剑砍树玩儿。深秋明亮的午后,道观显得十分热闹。瑶姬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浩烟端来桂花糕点,琳琳捧起食盒请瑶姬先尝一口,引得瑶姬满眼笑意,“你父皇将来会有好多孩子,但本宫最爱的女儿还是你。”
“母妃,这是不是父皇要纳妃子的意思啦?”
“是呢。”瑶姬点了点琳儿的鼻尖,“你这小人儿聪明得紧呢,赶明儿你长大了说什么舍不得将你嫁远,就留在都城,给你造所最大最豪华的府邸,招一个俊俏的附马,好不好?”
琳儿扭着身子撒娇说:“人家还小呢。”
浩烟闻言莞尔一笑:“贵妃娘娘真心宠爱柔嘉公主。”
福王猛然撞入瑶姬怀里,惊得左右宫女忙去抱孩子,“福王殿下!别撞到小皇子!”瑶姬下意识身子一倾捂住腹部,吃惊过后,她搂住儿子,笑嗔:“你呀,越大越淘气。”
浩烟先是恭喜瑶姬再得贵子,趁机请求:“贵妃娘娘一向仁慈,恕民女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见见无瑕,这多日甚是牵挂她,毕竟我与她也有母女名分。”
“她病得厉害,就因为这事陛下狠狠将四王爷训了一顿,着令御医去治疗。我今日来也是特意将这事告诉你,你拿个主意。”
浩烟更担忧无瑕的境况,她请瑶姬稍等,回禅房里提笔写了封信,封好信口出来递给瑶姬,恳请转交给曾茂。
自瑶姬告辞去,浩烟忐忑不安,直到三日后的傍晚,一辆马车将东方无瑕送来,她悬着的心方稍稍放下。无瑕蜷缩车厢里,任凭浩烟怎么哄劝就是不下车,浩烟只得由随同来的两个身壮的女仆将无瑕强行拖出来,抬向事先准备好的禅房。
无瑕叫喊着,咬了女仆一口,女仆吃痛放下她,她便满院奔跑。
“她已经疯了。”
“王爷嘱咐过,若不能医好便不再接回。”
“也是她命薄,王爷好心收留她,将她当做女儿抚养,她却得了失心疯,疯到拿剑砍伤王爷。”
浩烟听这两个女仆嘀嘀咕咕说着,更加心疼无瑕,曾泉没有人性,痛恨锦川将仇恨转嫁到无辜的孩子身上来,不知如何折磨的呢!浩烟迎面拦住无瑕,死死抱住她,任凭她猛烈踢打。
“鬼!鬼!鬼啊!”无瑕大声尖叫。浩烟一边安抚她,一边说:“别怕,别怕,我是人,我还活着,我也是你的亲人,不要怕,以后由我来照顾你,没有人再敢欺侮你,伤害你。”
无瑕推开浩烟,惊恐逃窜至房里,关闭房门又是一阵打砸。
这里浩烟打发女仆等人回去交差,听得房里安静了,她端来饭菜请无瑕吃饭。
门久敲不开,浩烟将饭菜放置厅堂的饭桌上,刚走出大门,无瑕冲出来抓起饭碗砸向浩烟。
浩烟躲闪不开,被砸得一身米饭和汤汁,十分狼狈。她仍旧温和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楚和气愤,事已至此,你若任由自己沉迷痛苦,伤人伤己,你父母魂魄也难心安。”
无瑕捂着耳朵尖叫,浩烟暂不去理会她,去拿扫帚打扫地面,无瑕复冲回房里狠狠哭喊一阵子方才安静下来。浩烟精疲力尽,换了干净衣裳坐在房里垂泪,良久伏桌上睡着了。
睡梦里,东方寻悄悄进来给她披了件披风,浩烟泪眼朦胧,见是东方寻,惊喜道:“怎么是你?”扑入东方寻怀里痛哭,“我好想你…………”
哭着醒来,浩烟抬头,发现自己正披着件外衣,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定睛一看,房里赫然有个男人身影!
“你是谁?”
“嘘…………”那人晃动火折子点亮蜡烛,“是我。”
是江枫!
“我还以为你一去不复返。”
“怎么可能。半路上遇到道长,我俩一合计,怕回到都城再节外生枝不如挂印而去来的干净利索。又怎么会抛下你呢?道长也跟着回来了,正在同国师把酒言欢,我不想暴露身份只得翻墙进来,险些吓到你。你哭了……”
浩烟指了指对面房间,将无瑕的遭遇说了一遍,提议无任如何要带无瑕离开,“我不能够救下锦川,也劝不得锦川放下仇恨,好歹这个孩子给我赎罪的机会,她毕竟流淌着先帝的血液,若能带她脱离苦海,也能慰藉先帝在天之灵。”
“你别自责了,苏晖拥有十多万军队到最后迫于形势和太后的规劝,他卸甲归田,不再过问世事。你一介女流,能做的总归有限。曾泉这人阴险狡诈,毫无道义可言,你把无瑕接到这里来,也要当心曾泉找理由为难你。幸好道长在,你们速商量好计策脱身,我在郊外准备好车马接应…………内子也来中原了,她始终放心不下我,在苏晖那儿暂住着,这次我们要带内侄一起去江南,当然还有你们。”
“我们?我们跟着你们走,会给你和嫂子带来很多麻烦。”
“不,这一次我说什么再不会袖手旁观,我之所以还要听命于曾茂,一来我实则不愿天下再次混乱,二则我希望我的功劳证明我的诚心,让他彻底对苏晖放心,三来,让曾茂兑现承诺不再为难你。可如今四王爷势力渐长,他疯狂报复和锦川有关联的人,我在外就吃过他的亏······”
说话间,对面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浑蛋!放我出去!”
浩烟示意江枫离开,江枫转身消失黑夜里。她在厅堂撑灯,拍门叫着:“无瑕你开门,饿了么?给你端饭吃好不好?”
里面又像夜一样沉默。幸好无言道长过来探望,浩烟不叙他情,眼下最关切的就是无瑕病情,简短说了无瑕的遭遇,就问:“她的力气大,我怎么都抱不动,你来甚好,有什么汤药让她安静下来?”
庄笙点头,他用力撞开门,屋里打劫过似的遍地凌乱,无瑕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庄笙快步上前封住她的穴位,无瑕被惊醒,挣不脱,叫不出声。将她抱上床,取出银针针灸,一边安慰说:“大公主,我是无言道长,你忘啦,我曾经教你姐弟俩武艺呢。你在这里安全的,没有人敢来伤害你,我们将带你远离是非地,以后你都会好好的,现在听话,好好睡觉,这一觉会很长,醒来后好好吃饭,好吗?”
说话间,无瑕沉沉睡去。庄笙与浩烟动手打扫房间,整理完毕已过子夜,庄笙方回自己的禅房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