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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湖泊依旧是那般模样，唯有我垂垂老矣。”
说完这番话，相爷重重叹息一声。
“年少时，我曾想过登堂入室，一展抱负，却未曾想过会有那般艰难，遗憾也好，功名利禄也罢，都将随风而散，唯一值得自傲的是，我培养出现如今的陛下，跟随他一统南瞻部洲。”
相爷说到此处，转头看向在场所有人，问道：“诸位同僚以为如何？”
这下，站在庭院里很长时间的官员，高门士族们，像是见到主人随手丢出的肉骨头般，纷纷摇动尾巴舔着脸吹捧丰功伟绩。
有人肉麻至极，满口称赞，一看就知道是只会阿谀奉承的官场老油条。有的描述相爷一生的功绩，比之孔孟也不逞多让。
也有人如实所言，引来他人不满。
相爷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听着。
在杨平看来，相爷就像是牵着绳子的主人，而绳子的另一头，则是大秦的官员，高门士族们。
等到众人停下，相爷这才转头看向杨平，于是问道：“杨平，可有说法？”
被相爷公然询问，看来必须得给个评价了。
正想随便胡邹邹两句，突然想到这老头一生的功绩，杨平心有所动，不禁开口道：
“人臣极位，持爵禄之重，阿顺苟合，严威酷刑。”
“不务明政以补主上之缺，智力横绝一世，祸败亦迥异寻常，迟早国丧身诛。”
此言诛心，在场高门士族喧哗，山君眼中也带着一丝惊惧。
相爷愣神良久，笑道：“杨平，你是怎么想到动员百姓的？”
“起义军好像比种子，百姓好比土地。每到一个地方，就同那里的百姓结合起来，在百姓中间生根发芽。不管到任何地方，都关心百姓，帮助百姓解决困难，团结广大百姓。”
杨平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笑着说道：“动员整个南瞻部洲的百姓，就能造成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中，更能造成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想要打赢，就要坚持到底，动员一切老百姓。”
相爷好奇问道：“带着一群浑浑噩噩的低贱百姓，教他们读书，给他们分田，也能指望打的赢大秦百万铁骑？”
“当初我鼓动王青起义时，便同他谈了许多问题。朝廷，陛下，相爷，高门士族，贵族阶层等等。我说一切所有号称强大的反动派统统都是纸老虎，原因就是他们不明白百姓才是南瞻部洲的根基。”杨平自信说道。
“身为精怪，相比你也明白，拥有神通和法术者，才是扭转战场局势的关键节点吗？”相爷淡笑着问道。
杨平并未直接给出回答，反问道：“然后呢？如今破贵贱，均贫富的思想已然传开，难道朝廷要将整个南瞻部洲的所有百姓全部杀光吗？杀光之后，原有的底层生态空出来，必然要有人去填补，是高门士族，亦是贵族阶层呢？”
这下轮到相爷愣神了。
许久之后，相爷起身，在沉默中离开。
半月后，秦皇历二十三年，相爷李斯下诏，意在三年之内剿灭所有反叛军，同时将大开科举之门，提升底层百姓福利，消息震动整个南瞻部洲。
随后便听闻亲赴战场，与一些起义军进行谈判收编，逐渐壮大势力，努力挽救大秦日益颓废的局势。
杨平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阴沉的天色，他知道，相爷此举只是隔靴挠痒，根本触及不到大秦王朝的问题核心。
大秦的问题已经积重难返，又岂是区区几道奏折，几句谏言能够解决的？真正的顽疾，在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利益纠葛，在于那些盘踞在世人背后，不愿放手的既得利益者。
“杨兄，清明节快到了，王家婆婆想去后山采摘一些洋槐花，摊煎饼吃。”身旁的山君轻声提醒道。
杨平回过神来，微微点头，转身走向书房，提笔写下几行字，随后唤来药铺内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
他知道，与大秦王朝的博弈已经进入白热化，而他，必须为自己，使得王青胜利的筹码更大一些。
